《中国新歌声》S02E02

  这季节目对盲选环节有所微调,这期安排了未转身学员的表演集中放在了节目开头,并命名成「《一起拼时刻》学员集锦」,针对本首歌的导师评论篇幅也有所压缩,不知道这种操作方法是不是会成为本季惯例。据说本季节目每个导师战队计划招收的学员数量会减少至九名,按照目前的播放进度(每期有6-7名录取学员)看,应该不会出现盲选录取但却被剪的场面了。

  往年每季都有不少学员盲选表演被快剪而组内PK战第一轮就被淘汰的,甚至有盲选和PK轮全被快剪了,比如第三季的张江(孙楠的编曲),在节目里完全没有存在感(尽管他也和其他学员一样为了节目花费了大量时间心血)。所以不如索性减少战队名额,保证每一位录取学员的表演都能够完整播出。这既是对他们能力个性的展示,更是对他们所复出的劳动的尊重。

  具体到这两首集锦曲:《想和你去吹吹风》&《告白气球》,前者的问题在于,在没有调整原曲风格(流行抒情歌)的前提下强行改唱法(加了很多 Soul 的元素),后者的问题在于在演唱设计上没有很好地体现出二重唱的优势,而且 rap 段落加得也有点突兀。这很容易让人觉得歌曲的表达(演唱方式)和内涵(音乐风格)有些错位。此外音准小问题也都有点多,没导师冲也正常。

  一、鞠红川 & 唐伯虎《我要你》

  原唱老狼 & 任素汐,原曲 E 大调转 F,男声音域 B2 - G4,女声音域 F3 - C5,川虎版 B 大调转 D 大调,男声音域 #F2 - G4,女声音域 #F3 - D5

  这版《我要你》经过了重新编曲。人声旋律部分由原来的独唱(老狼和任素汐分别在不同的段落独唱)改写成二重唱,相应的,在段落方面删去了任素汐演唱的《天涯歌女》的片段,把歌曲划分成 B 大调和 D 大调两部分。两部分主要差别在于编曲的层次、律动感的强弱,以及男女声的互动频繁度,后半段在前半段的基础上都有所增加。但对于歌曲的风格特征而言,川虎版的编曲显得更为套路化,没有了原曲那种民谣打底,时而偏向轻爵士时而偏向 Bossa Nova 的精致感,音乐特征有些模糊。

  此外,川虎版本中,二人的音域都不算特别出色,彼此的配合……也谈不上特别精妙,综艺效果大于音乐内涵。

  二、胡斯默《三月》

  原唱张惠妹,原版 F 大调,音域 A3 - F5,胡斯默版降 1key 在 E 大调,音域 #G3 - E5

  又是一位男身女嗓的歌手。近几年这种拥有超高音域的男歌手也有几位,比如《好声音》第三季的选手周深,《十三亿分贝》总冠军廖佳琳,以及年初红遍全国的迪玛希。从音色上看,和胡斯默比较相近的是周深,都能用假声从容驾驭 A4 - E5 区间,而且听起来会有些像女声。但胡斯默声音的弹性和爆发力比周深逊色一些,演唱到 D5 E5 区间时处理得也相对谨慎,不像周深那样还可以强唱出 #D5 装饰音。廖佳琳的演唱则是在美声唱法的基础上融入了很多戏曲演唱的元素,且 high C 一下的音色还是非常男性化的。迪玛希的音域则比上述几位更宽一些,尤其是能稳定驾驭 C6 - A6 这个区间。

  作品方面,尽管《三月》这首歌的音域很高(对于女声而言本就不低,拿给男声唱就更高了),但歌曲并不是采用那种一气呵成层层推进的走向,旋律也没有追求流畅感,反而是相对迂回、曲折的,可以把纠葛矛盾的情绪表达得更细腻(想象一下《欢颜》和《贝加尔湖畔》的副歌写得都多旖旎流畅)。歌曲的高音部分(副歌里的 si 以及间奏及尾奏段无词咏唱部分的高音 do)都需要处理成中弱力度,客观上也不利于歌手展现高音技巧(要知道高音弱唱比强唱难)。当然,这既可能是胡斯默的选曲并未留给演唱更多的发挥空间,也可能是胡用选曲来掩饰了他唱法中的一些弱点。但总之这类有着非常规嗓音的歌手越往后发展,就越吃作品。如何选择一首在艺术内涵上能够匹配甚至衬托自己演唱能力的歌,是这类歌手最头痛的问题。

  三、叶晓粤《闷》

  原唱王菲,原曲 b 小调 / E 大调,音域 A3 - B4,叶晓粤版在 b 小调,音域 A3 - A4

  叶晓粤和上一季的万妮达共同点很多。除了外型没有那么凶以外,叶晓粤和万妮达同样都是年轻的女 rapper,同样都有一个音乐人男朋友,而且选曲及改编思路也相同:在某首知名歌曲的某一两个段落的基础上扩写嘻哈作品,通常是自己写作大篇幅的主歌说唱段落(Verse),然后再沿用原曲的部分歌词与旋律。整个作品的器乐声部已经完全重写,虽然名为翻唱但从改动幅度上看已经可以视为一首基于原曲意象而发展出来的新作品了。

  当然,这种程度的改编对于嘻哈歌手而言无可厚非。不会写作而只会翻唱(说?)的 rapper 掌握的仅仅是演绎技巧,必须要靠创作才能真正表达出一个 rapper 的个性、态度以及思考。沉迷于饶舌技巧而不进行思考和创作的 rapper (就像今年奇葩大会上的那个奇葩说唱歌手)是典型的本末倒置、买椟还珠。

  当然,这种大幅度改写给学员带来的另外一个好处(上期的文章也提到了)就是导师在对你进行整体评价时会相对谨慎(因为你构建了一个TA不太熟悉的审美语境)。比如那英说叶晓粤的《闷》「唱得比王菲还懒」,其实在我听来并不算懒而是垮——叶的基础 beats 让她 Verse 段的 rap 显得相当干练,但一进入演唱部分,旋律就被拉得非常长,但编曲又没有制造出紧拉慢唱的感觉,同时情绪上又不够松弛。《闷》的部分和说唱段落相比听来是略泄气的,段落衔接得还不够好,编曲还有优化空间。

  四、扎西平措《一面湖水》

  原唱齐豫 & 罗紘武,扎西平措版 e 小调,音域 A3 - D5

  《一面湖水》最早收录于齐豫 1988 年发布的专辑《有没有这种说法》,由齐豫和罗紘武共同演唱。罗紘武是台湾最早的乐队「红蚂蚁合唱团」的主唱(看,台湾把乐队称呼为「合唱团」是有传统的),此乐团成员还包括团长兼鼓手沈光远(此后与罗紘武共同创办了友善的狗唱片公司)、吉他手黎旭瀛、贝斯手魏茂煌、键盘手钟兴民(是的就是 baby 老师)。此外,齐豫罗紘武版的《一面湖水》的作曲署名是虹,钟兴民老师在虹蚂蚁合唱团解散后也加入了虹乐团(成为了虹乐团的第二代成员,但不知道有没有参与这首歌的创作)。1991 年,齐秦翻唱了《一面湖水》,并收录在了他的新歌 + 精选集《柔情主义》中。

  最早齐豫版的《一面湖水》有明显的 Newage 特征(那也正好是 Newage 流行的年代),用了很多民乐 midi 音色,节奏声部完全没有使用架子鼓,歌曲写法上也没有遵循流行歌曲的主副歌格式(而是把一个段落回旋循环再现),是比较艺术化诗歌化的处理。齐秦的版本淡化了 Newage 色彩,编曲显得更为流行化,也更紧凑。

  扎西平措对歌曲进行了大幅扩写,一方面大力强化了世界音乐元素,同时增加了摇滚和说唱段落。歌曲结构方面,增加了藏语吟诵和藏语演唱段落作为引子,同时在歌曲最高潮段加入了藏语 rap,并最后以 freetempo 的吟唱收尾,丰富了段落层次。编曲方面,一方面在织体中使用了大量民族乐器音色,同时又贯穿使用了电子音色作为铺底 pad,强化了 Newage 色彩。演唱方面,音域、音色都不错,没什么瑕疵,在藏语演唱段落融入了很多民族唱法技巧,如甩嗓、微分音滑音等。编曲稍微显得满了一些(但考虑到追求现场冲击力的话也可以接受),总体看来是一个技巧、音乐性、民族性相对统一的作品。

  五、于梓贝《模特》

  原唱李荣浩,原曲 D 大调,音域 B2 - #F4,于梓贝版 G 大调,音域 E3 - D5

  简单干净的版本。李荣浩的原版给人以柔软温暖的感觉:用了大量肥厚的 pad 音色铺底、军鼓音色调得也很松弛、律动也相对规整。于梓贝则改编成了轻爵士版本:速度从 65 提至 75 bpm,基础律动从规整的 4/4 调整成了 shuffle 式的符点结构,用了很多高叠爵士和声,配器方面也更像是一个标准的 Fusion 乐队(尤其是鼓组,力度十足很有清脆感)。

  于梓贝的演唱难度不算太高,上翻了几个 D5 高音(如果按照原曲旋律唱高音仅仅到 B4,放在演唱竞技节目里实在太吃亏了),账面上看音域还算 OK。但她的优势之处在于演唱的精准——音高可能在后期能够修但节奏完全是要靠歌手卡准的。于梓贝不光节奏卡得准,而且能够根据基础律动的变化而对旋律的轻重音进行相应的调整,把原版相对慵懒柔和的情绪处理得灵活跳跃了一些(这种律动把握能力就是很多华语歌手所确实的「节奏感」),但总体还给人清纯干净的感觉(爵士 Soul R&B 一用力就容易唱野了),分寸把握得比较好。

  六、子子《Careless Whisper》

  原唱威猛乐队,原曲 d 小调,音域 D3 - D5,子子版 e 小调,音域 E3 - E5

  非常精准老辣的选曲及改编。《Careless Whisper》对于大陆音乐人,乃至整个历经了八十年代的人群都有着巨大的影响。文·革结束后,大陆的文化管制逐渐放开,开始逐步向国内引进港台和欧美音乐。1985 年,在各种机缘巧合下,Wham!(威猛乐队)成为了第一位在中国举办公开演出的一线西方艺人,同时他们的代表作《Careless Whisper》(中文名:无心呢喃,以及,你看那个年代还会为英文歌翻译一个中文名)也成为了当时第一批引进到国内公开出版的欧美流行歌曲,通常会在各种「欧美音乐集锦」,「西洋流行金曲」的正规或不正规合集中出现,而且会被放在 A 面的第一首的主打位置。要知道对于当时的中国文艺界还处在刚刚从样板戏走出来的迷茫期,连邓丽君都被社会主流视为惊世骇俗的靡靡之音,Wham! 的到来对大陆音乐界更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冲击——你从那英和刘欢点评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兴奋就能感受得出来。反观来自香港台湾的陈奕迅周杰伦,完全只是一副听到一首昔日金曲似的平静样子,连冲都懒得冲。

  其实子子本人倒未见得对这首歌有多特别的感觉。她自述十几岁就来到北美,看她资料发现她之前花了很长时间研习爵士演唱,在节目 VCR 里她演出时唱的是 AC/DC 的《Highway To Hell》,从她的言谈举止以及音乐品味看已经相当程度上融入了北美的文化。倒是子子的母亲,算是和刘欢那英有着共同文化记忆的大陆音乐人,她应该非常了解这首歌对于中国大陆的意义,也相信她在子子的选曲上给出了非常多的建议。

  而子子的改编和演绎也很到位。她上来先使用了更能呈现自己演唱能力的散板段落进入,而后随着情绪逐渐推进,编曲逐渐丰富 ,等到她完整演唱完一套主副歌、歌曲行进到中段后,那镌刻在一代人记忆中的萨克斯前奏才迟迟现身,开始呼唤听众们尘封多年的记忆(这种做法的另一个好处在于:避免让充满「情怀」的前奏过早开始抢戏,尽可能让听众的注意力多保持在演唱者本身)。等到后半段再现了当年原版金曲的形态后,子子又适时地进行了发挥,也给到了必要的高音,呈现了足够的演唱技巧。

  子子的古筝演奏家母亲和世界音乐家继父的身份只是在真人秀环节中有所提及(但并未急于体现在她音乐当中),这是真正的有实力的表现。期待她在之后的比赛中能够体现更深厚多元的音乐底蕴。

  七、王振诺《别说没爱过》

  原唱韦礼安,原曲 C 大调,音域 G3 - G4,王振诺原调,音域 G3 - B4

  从音乐上乏善可陈的演唱。原曲是个规规矩矩的流行歌,拿来当电视剧片尾曲无功无过,拿来当选秀竞演曲就有点太小儿科了。4/4 拍大调流行歌,和声旋律写得只能说……没硬伤吧,没有特殊律动特种调式,音域更是有限(仅仅一个八度),即便是王振诺在间奏中给到了 B4,并且微调了副歌旋律,但整体看来仍然不是一首适合展示演唱能力的歌曲。而王振诺的演唱,也只能算作优秀的复制(K 歌),完全感受不到他在音乐表达层面的想象与再创造能力。还需要再发掘。

  不过好在,他长得足够帅(综合外表和演唱的综合能力还是蛮强的,去参加快男也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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