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新京报杨畅 田偲妮
新媒体编辑:田偲妮
本文图片现场图摄影:杨畅,其余为MV截图,来自网络。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26年前李宗盛以一首《凡人歌》唱尽平凡的勇敢,让无数“只为活着”的小人物们找到积极入世的勇气。
2017年夏,已在北京生活了10年的“老北漂”李宗盛过完了他59岁的生日,并交上了一首名叫《平凡故事》的新歌,交给爱徒李剑青唱,似是26年前《凡人歌》的续章。
只是这次,这首歌里写满的是在异乡城市打拼人的乡愁。
《平凡故事》
演唱者:李剑青
作词:李宗盛
作曲/编曲:李剑青
那未知 召唤我 往前走
那时候 不觉难受 虽然愁
与其没有声息地留在故里
还不如干脆硬着头皮就千里单骑
反正那未来它不发一语
明摆着是扑朔迷离的一局棋
拿这首歌 祭过去 专情自己
那一夜听到老家来人说起
那某某多不得已才成为谁人的妻
这无良的城用喧腾的夜与我龃龉
灯光摇曳如招魂的旗
有几次 梦见自己
一贫如洗夕阳余晖里
赤足站在久荒的地
又几次 梦见自己
终于回去 却歇斯底里
逢人就大声说委屈
拿这首歌 祭过去 专情自己
那一夜听到老家来人说起
那某某多不得已才成为谁人的妻
这无良的城用喧腾的夜与我龃龉
灯光摇曳如招魂的旗
有几次 梦见自己
一贫如洗夕阳余晖里
赤足站在久荒的地
有谁啊
有谁啊 也在这里
让这首歌 也感动你
当你孤身 某个街区
有谁啊 也在这里
那些遭遇 那些回忆
不愿想起又不肯舍弃
虽然只是一个平凡的故事而已
这是李宗盛50岁后继《给自己的歌》《山丘》,再一首由自己填词的新歌,它被收录在一张名为《仍是异乡人》的专辑里,今日正式宣布发行。
这张专辑的主人叫李剑青,是李宗盛的爱徒。专辑一共收录了七首作品(含一首朗读),其中,李宗盛独立献出《平凡故事》、《匆匆》两首词作,并与公路、严彬合作完成了《出城》和《在家乡》。
李宗盛说拉来李剑青做出一张满满“乡愁”的专辑,是想让很多人知道,现在“还有人在关心,在理解你的生活”。
今日李宗盛为李剑青的新专辑站台
李宗盛要理解的生活是什么?——漂泊之人的乡愁。
2004年后台北人李宗盛有12年的时间都北上在大陆(2年上海,10年北京),他见到很多保安、小摊儿老板等平凡漂泊人的生活,他说“我很想把十几年在大陆的感动,试着不要用一直以来的技巧,而是回到最初的,最质朴的心情,描写出来。”
于是,李宗盛和李剑青,一个台湾人一个广西人,他们做到了,至少戳中了我“北漂”的乡愁。
在这张李宗盛与李剑青共同完成的《仍是异乡人》专辑里,随处可见脱离了单纯情爱的李宗盛,沉醉于北方生活,潜心为平凡人写歌。这次他仿佛透过李剑青的表达,诉说了一个“资深北漂”的北京记忆。
关于北漂的心,李宗盛在歌里为我们每一个漂泊之人,写得分明。
《仍是异乡人》专辑里一首叫《出城》的歌里,写着:
“你没见过这儿起高楼吧
他们用老砖砌了新城墙
若是有人用乡音唤你
你会不晓得回头吧”
不知这是不是已北上12年李宗盛的彷徨,但绝对是写出了同样长期北漂儿的心——在这个城市许久,甚至超过成年之地的时间,分不清哪里才是自己更为熟悉的故乡。
李宗盛常透露刚来到北京时,犹记青年路地铁站还远远不见踪影,朝阳大悦城也未拔地而起,如果能与房地产商熟络一些,四环的房子,以5000/平的价格就能买到。老人都在挨着墙根儿晒着太阳,人们总在广场虚掷时光。
后来老砖砌了新城墙,青年路窗外不远的楼下,变成了山城辣妹子火锅,某家眉州东坡酒楼也是时常光顾的地方,而来来往往的还是寻常旧日街坊的熟面孔。
渐渐,继而看到他写出:“电视里放着京剧,青衣的一句婉转念白”,这个总笑称自己是“老北漂”的快60岁的李宗盛,生活一半是回忆,一半是继续,就像台北和北京,都交缠在一起。
回忆什么?会不会也像我们一样,想起刚离开故乡时是怎样的心情?我想会的。
李宗盛在《平凡故事》里写道
与其没有声息地留在故里
还不如干脆硬着头皮就千里单骑
反正那未来它不发一语
明摆着是扑朔迷离的一局棋
离乡,北上,大多数人都“祭过去,专情自己”,过去抛在故乡恋爱的初心,最终只会在老家人嘴中听起“那某某多不得已才成为谁人的妻”。
在“这无良的城用喧腾的夜与我龃龉”,孤单的街区里,想赤脚,想大声喊“有谁啊,也在这里”。
无数次“梦见自己,一贫如洗夕阳余晖里”,在快坚持不下去时,梦见自己“终于回去,却歇斯底里,逢人就大声说委屈”,多次哭了,倦了,乏了,最终结局却无一例外仍是“那些遭遇那些回忆,不愿想起又不肯舍弃”。
你看,李宗盛终归还是最懂人心。一首歌,寥寥几笔,唱尽每一个正挣扎着的离乡漂泊之人,平凡又独一无二的成长轨迹。
当然,这首《平凡故事》里也同样藏着李宗盛那个北漂的自己。
“小李客居北京四年有余,经营一家吉他厂,一家咖啡馆,开过六场演唱会,安然度过五十大勤。与你一样分饰多角,是父母也是子女、有上司也有下属。刚解下在工厂里做琴的围裙,又要系上为母亲和两个女儿做饭的围裙,每天十小时职场拼杀贴身过招,两小时应酬修炼心法内力,时常感触,偶尔感动,很少感伤,对‘老’这件事有了亲身体验,于是并不畏惧。生活马不停蹄,庆幸还能分享相似的忙碌与感激……”
以上文字,是某年年底,李宗盛写给“李吉他”员工的感谢信。来到北京后,李宗盛成为了一个单亲爸爸。他享受给女儿做便当的快乐,他开在798艺术区的餐厅成为和外界沟通的场所,当时在那里,每个月还会有一个小型的沙龙活动。
李宗盛的琴坊“李吉他”位于北京郊区,也许在日常上下班的路上,他也会孤身站在某个街区,回忆起往昔聚光灯下的记忆和遭遇吧。
798生活的家音乐沙龙现场
2009年《人物》一篇叫《李宗盛:北京的男人》问世,里面写着“他会经常骑着自行车沿着北四环走,没有人注意他就是曾经大名鼎鼎的李宗盛,现在,他偶尔会开着自己的车,是一辆大众,就如同千千万万个需要养家糊口的男人一样。”
如今的李宗盛深醉在平凡的日子里,2017年他将旧歌《匆匆》做出了新版《匆匆2017版》,这次同样也收录在《仍是异乡人》专辑里。
《匆匆》曾早已是很多离乡之人深夜自动代入的歌曲
“我依然在虚幻之中奋力寻找,寻找我的归属”;
“明白了现实里,没有人是孙悟空,课堂,老师忘了教,八面玲珑”;
“离家时故作轻松,留给娘的是匆匆,我心隐隐痛”
青春的记忆早已褪色,午夜梦回,躺在10平不到的出租房里,“遥想青春期,熬夜,冲锋,上小县城的高中,已光荣”,不想挣扎,也觉得反抗无意义,只是单纯的在深夜会觉得“褪尽了青涩和懵懂,当人在异乡才知感动”。
2017年新版的《匆匆》中间多了几句歌名串起的哼唱,曲调比起之前的平静多了些轻快和跳跃的感觉,似是较之以前,更加豁达更加轻快。
授意曲调的转变,想必也是已近花甲之年的李宗盛心境的转变。
如果说早期同样也身为北漂的我在《匆匆》中听到的是以上那些辗转反侧时的梦呓,现在的《匆匆2017版》,我更爱琢磨,一个南方人李宗盛眼里的北方,很多细节,满是生活中的可爱。
比如
“小子你去给我算算,煤球有几个窟窿”;
“分租房每月三百,紧挨着烟囱,睡里厢的姓李名字叫双喜,是我的二房东,尽管日子过得很窘,他都能从容”……
李宗盛今日说:“我不是白白过日子的人。拉面店的小妹、小区的保安,城管警察,包括新闻联播,都是我的朋友,这些都是一点一滴留在我心里的感动。”
如今他和李剑青合力把这丝丝感动抽出来铺成首首乐章,他说:
“这张专辑并没有想过让李宗盛变得更有名,或是让李剑青一炮而红,而是希望来感动我们身边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他们,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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