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采写:新京报杨畅 实习生叶彬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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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健雅重返环球当天,葛大为到场支持并发微博祝贺
“无所事事,也好过你语无伦次,他积非成是。”6月28日10点,周笔畅新专辑的第三首歌曲《无所事事》准时上线。“带着凛冽寒风的小丧歌,很适合热热的夏天,”有人这样评价。
回头看过往20年,这些发生在华语乐坛里的无数细枝末节,都从一个男人蔓延开来。他就是这些歌曲的作词人——葛大为。
陈奕迅、周笔畅、徐佳莹、罗志祥、方大同、胡夏、萧亚轩、张芸京、刘若英、光良、梁静茹、王力宏、辛晓琪……与葛大为合作过的歌手,已经远超过“星光熠熠”的范围;《爱你不是两三天》《惧高症》《倒带人生》……他笔下的这些歌曲,也早在万千人的心里挖坑钻洞。
不过,葛大为本人,却鲜少出现在镜头前,“像十年前的时候,每一个来访问的人都会说,我以为你很老哎。但是现在就不会了,因为我已经老了。”在北京东边的一家咖啡厅里,葛大为坐在新京报记者对面,笑着“自黑”道。
伴随着诸多与歌词相似或反转的剧情在真实人生里上演,葛大为在“金句制造机”之外的词人面貌,越发生动了起来。
从小背诵中文词典,毛遂自荐进入滚石
并不似他所言,1977年8月1日(正好今天是他的生日噢~生日快乐呀!)出生于台北的葛大为,在如今的“华语词坛大咖”界,已是年轻有为。“写歌词不是天赋,但对文字敏感这件事是天赋。”葛大为说。
从小语文成绩最好,作文一直都是最高分,而化学、物理则“太烂了”,葛大为的学生时代,十分符合一个“词人”的应有设定。而除此之外,葛大为还有一项专有技能:背词典。
“高中的时候,别人都是在背英文词典,只有我在背中文词典。因为老师派我去参加了一个文字比赛,从国小比到高中,所以我从国小开始,就背起来了整本中文词典。任何人指一个字,我就可以说这个字有几个音,在当地名的时候怎么用,在当姓氏时怎么用。”
在文字之外,葛大为对华语流行音乐也一直很着迷,万芳、李宗盛、陈淑桦等人文气质浓重的歌手,都是他学生时代的最爱。不过,那个时候他对“词人”这个身份了解甚少,“只是爱听歌而已,也喜欢参加什么歌友会,高中的时候我还背着书包跑去林忆莲的歌友会,去和她握手。词人的话,当时大概知道有姚若龙、姚谦、李宗盛,但是他们在做什么,或怎么做,这些事完全不知道。”
真正接触音乐行业,源于葛大为在大学实习时,凭借对音乐的理解和良好的文字功底,进入到当时黄子佼创办的音乐杂志写专栏,内容是整理音乐录影带的不同风格。在工作过程中,他结识了滚石唱片的工作人员,后来便毛遂自荐,入职滚石,成为了全公司最年轻的一名企划。
老板给了填词的机会,李宗盛是心中的“神”
葛大为自言他不是一个“乖乖的孩子”,“当时在进入公司以后,就是年轻气盛,一觉得说,我喜欢这个,你们又不喜欢啊,就甩下书包翻桌子走人”。
但是,即使是这样一个个性青年,仍然由于在文字企划、专辑文案、新闻稿件等工作方面的杰出表现,引起了老板的关注和赏识。
有一天,老板问他,要不要试试看写歌词?就是这句“要不要试试看”,让葛大为开始接触到填词工作.“一开始也会被退稿,写了两三次之后,自己的歌词开始被用了。”1998年,刘若英推出专辑《很爱很爱你》,里面有一首《你说得对》的填词人为“施人诚/朱贯纶/葛大为”,这便是他第一次公开发表的词作。
此后,写词对于葛大为就一发不可收拾,梁静茹《爱你不是两三天》、光良《你好吗》、刘若英《傍晚》都是他初期的作品。
在葛大为进入滚石担任企划的日子里,恰逢李宗盛在公司担纲重要角色。由于工作安排,葛大为需要时常与李宗盛接触,但他却说,当时每次到部门开会时,自己都想躲起来。“因为李宗盛大哥就是‘神’啊,看到神就是会紧张,就会想躲起来。那时候还没出道的梁静茹、五月天、易桀齐都在他那边。每次和大哥讲话时,我都会马上立正站好,以前张艾嘉张姐打电话给我时,我也都会站起来的。”
李宗盛的音乐态度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葛大为。由于李宗盛非常尊重和喜欢倾听年轻人的想法和意见,每当葛大为在聊天中讲了有趣的事情,他都会把它记录下来,放到歌词里。“他很会去吸收不同人的想法”,就是在这样的言传身教中,葛大为也收获了很多,“只是无意间聊聊天,我就会把李宗盛大哥的话记在心里。”
与歌手不常碰面,假装歌迷与田馥甄合照
滚石时期的企划工作内容涉猎广泛,音乐制作、文案宣传、视觉包装、活动安排等环节葛大为都要参与其中,完整而全面的实务训练让他积累了丰厚的经验。
后来,他又进入华纳的企划制作部,负责蔡健雅的部分音乐企划制作。在华纳工作不到一年,恰逢人事变动离开。原华纳老板创立了亚神,邀请葛大为加入,他又进入了亚神继续与蔡健雅、徐佳莹等歌手合作。
如今,他成为了一名自由创作者。每一个阶段的转变,“都在我心态想转换的时候,出现了这些刚刚好的契机。”
在这个过程中,葛大为填写的歌词、所做的企划案,从第一人称的视角,更多转向从歌手本身出发。每当向歌手交付作品时,他都会与歌手充分沟通如何更好地演绎、解释其中放置字词的原因,并结合歌手的演唱特点而随时调整方案。
如创作萧亚轩的《冲动》,他在写完歌词后就到录音室与萧亚轩交流。
葛大为认为这首歌很甜,“因为表达了在爱中很想为对方付出的心情,一种即将谈恋爱的节奏。”而萧亚轩的意见与他截然相反,她认为这首歌展现的是想为对方付出,但尚未达到可以付出的临界点,卡在中间的暧昧状态很苦。当出现意见分歧时,“这个时候我们就会讨论怎么唱会比较好,这些讨论都是非常有趣的。同样一个歌词,两个不一样的结果。”
虽然在文字上与歌手们的内心交流颇深,但是葛大为说,由于现实生活中彼此不经常碰面,也会有一些趣事发生,“经常在一些颁奖礼,有过合作的歌手看到我也直接经过,这很正常,因为大家都不认识。我每次都说‘嗨你好’,他们就觉得应该是歌迷打招呼。
像有一次遇到田馥甄,因为和她的经纪人认得,我就过去说可不可以和你拍照,她说‘OK,没问题’。我就说,我是葛大为,然后她就尖叫,一直抓我。这就是很有趣的事,因为明明彼此已经在文字里面有一场对话了。”
葛大为很“分裂”
静物乐团的《我在欧洲打电话给你》、杨乃文的《离心力》是他,萧亚轩的《潇洒小姐》、蔡依林的《恋我癖》也是他……“所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同的面向呢?”“因为我是孙悟空啊,哈哈。”
难怪葛大为会说:“如果别人写我,会觉得我很分裂吧。”
快歌vs慢歌
在葛大为的创作里,慢歌居多,他以蜿蜒而有层次地传达情愫进而打动人心见长,曾分别让徐若瑄、刘若英感动得泪流满面。“我觉得写慢歌很像是编剧,写快歌就很像是剪辑师。”
罗志祥的《呛司呛司》是葛大为第一次涉足不熟悉的领域,此前从未写过快歌的他,在收到DEMO时傻了眼,特意打电话向公司求证是否寄错了人。这次尝试足足让他在家窝了一个礼拜,他一边写一边怀疑自己:“这是什么啊?”期间罗志祥也耐心十足地和他沟通,反反复复修改多次。
后来这一次的成功试水,让葛大为意识到:“有时候写快歌也是一种调剂,不能每天都写那种苦的歌。写快歌,人总是要一点节奏,人总是有轻快的那一面。”前不久,陈奕迅也非常信任地将新专辑中的五首快歌,都交由他填词。
男歌手vs女歌手
由于擅长传达细腻情感,与葛大为合作的歌手里,女性的数量要远多于男性。“女歌手的歌词层次会多一点,能够讲的事比较细,可以从很多角度可以切入,更多内心戏,我也是一个感觉比较敏锐的人。”
“男歌手我也不是不喜欢写,只是说他们的情感比较单一,可能一首歌我只能讲一件事。男生的歌好像不太适合都在讲内心戏,可能都会在讲一个结果,是一个结果论。女歌手的歌比较像过程论。”
歌中
故事
梁静茹《爱你不是两三天》
灵感来源:班上男同学的故事
爱你不是两三天
每天却想你很多遍
还不习惯孤独街道
拥挤人潮 没你拥抱
葛大为的歌词许多都来自于生活中的细节和故事。
“像《爱你不是两三天》是我第一首在KTV可以唱到的歌,当时大家大学毕业之后一起去唱KTV,有一个男生还故意点了笑我。他曾经和我们班上的一个女生在一起过,后来分手了,这首歌就是因此而来。所以我就冷冷地和他说:我就是在写你的故事。”
徐佳莹《明天的事情》
灵感来源:一次订餐失败
我们预约明年夏天的旅行
我们预约下个月的舞台剧
我们预约情人节的那家餐厅
可是怎么知道 到时候我还爱你
"我有一天忽然很想吃台北的一个热门餐厅的buffet,当时晚上8点多打电话预约之后,对方告诉我需要等到三个月后才能吃到。那我想说三个月后,都不知道自己“死”了没,也可能不想吃这个东西了,就觉得很气。
那天晚上,我的电脑都来不及打开,就用手机备忘录打下了当时的感受。凌晨两点的时候我把这首词发给徐佳莹,告诉她是刚写出来的。后来她和韦礼安很喜欢这首歌,还在演唱会中临时加唱。"
杨乃文《离心力》
灵感来源:太空电影
再靠近一寸
我就会当真
离心力与你
永恒拉扯
"《离心力》是我目前最喜欢的作品之一,它描绘得虚无缥缈但其实在讲非常真切的情感。虽然用了天文学的词汇和很抽象的叙述方式。
我认为太空电影重点突显的并不是特效,而是主人公的心和在太空里的寂寞,一个人或几个人被关在太空舱里面的那种躁动、绝望、牺牲。《离心力》听起来像是在讲述天文现象,实际上讲的是人和人的关系。在太空中发生的事情是人类目前没办法解决的,我觉得有很多人和人的感情是没有办法说出来和解释的。"
蔡依林《恋我癖》
灵感来源:某个人物专访
好自为之 不想被指使
问潜意识 你另一个样子
各位观众 都无权限制
我自恋我 魔鬼天使 哪种模式
"在台湾有一个男性政治人物,他喜欢穿女装。每一次看到他的访问,我都觉得收获颇丰。在想象和实际的生活中,并不是只存在固有的分类和形态,而是很多时候都可以互相跨越。
里面运用了很多的隐喻跟翻转,比如写‘好自为之’,平时会是比较负面的,你就自己去做自己的吧,自生自灭吧。但在这首歌中的意蕴:因为我要对自己好,所有对我自己好的事情我都可以做,无论别人怎么看待。因为我好自,所以为之。"
歌手
印象
蔡健雅
是一个非常在意内心感受、很感性的人。歌词能不能打动她,并不是看这个歌词意境美不美、文字美不美、深不深奥。而是要和她想象的世界观一致。写完歌词后,我们会反复讨论,我们都有固执的一面,但也会去倾听对方的意见。
陈奕迅
是一个很谦虚的人。他非常尊重创作,歌词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会把不同的环节交给不同专业的人去做。他会问你这个字要怎么读,怎么诠释会比较好,或是怎么念才不会错,会请教这句话的创作缘由。
徐佳莹
是一个好玩的人。我们会试图把歌变得好玩,比如《明天的事情》。我们一起创作的音乐并不在意是否热卖、叫座,更注重是否好玩。她有一点天马行空,会去尝试把歌创作成好玩、有趣的形态。
周笔畅
这次的新专辑希望我作词“怪”一些,我就全部都不写感情、不写生活,我就写很怪的,文字或是题材,都是怪。她有很清楚的音乐方向,根据她的方向写出来的东西她会非常尊重。她基本上都会很完整地去接收,也会非常坦率地说出不喜欢的地方,她会接受别人的文字,从而让自己的音乐更多元和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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