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元 彬
采访｜赖咸人
撰文｜赖咸人
摄影｜林心瑶（实习）
早在七年前，韩寒工作室就已经出版过一本有着「知乎」意味的书，叫做《所有人问所有人》。
里面有人问电影武术指导一些问题，也有真的武术指导去回答了。
其中他的回答里有一句话使我印象深刻：「刚开始年轻，觉得好玩儿，成天在片场，还能看到明星，后来新鲜劲儿一过，就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认识到电影武术指导的真实，也许这个答案太生活化，我以为电影从业者本都自带光环。
8月2号下午，曾获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动作设计的元彬来东莞做分享沙龙时说：
「我知道很多武术的事，也知道很多电影的事，你来问我我全部能回答，可是没有人会问武术指导这些事」。
这种认知上的断层是值得思考的。有人问的武术指导是茫然的，因为懂这行当的人并没有被人问过。
藉由元彬担任即将上映的东莞第一部本土武术作品《双手洪拳》的总顾问，我们接触到了电影武术指导的真实。
武术电影的「幕后功臣」
沙龙的开始，元彬便主动选择「普通人说普通话」。元彬的普通话没有「港普」口音，这得益于他22年前已经选择到中国大陆发展。
「听我的普通话，你就知道我在这边已经『捞』了很久了」，他笑着说。
22年，的确足够久了。
元彬任武指电影之一《新龙门客栈》
元彬与洪金宝、成龙、元华等人，同属于占元门下子弟，人称「七小福」。
八十年代，其他师兄弟在幕前大放异彩时，他选择倒投武术指导程小东的门下，当起了他的副手。
后来相继得到杜琪峰和徐克的重用，担任他们电影的武术指导。
「我跟了杜琪峰32年，徐克31年。他们『强奸』我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停」，元彬打趣着「埋怨」。
《香港新浪潮电影》一书描述道：「徐克执导的《黄飞鸿》系列更将民族前途与香港面临的『九七』情怀结合在一起，这个神话表现出徐克的民族情怀。」
元彬任武指电影之一《黄飞鸿之三：狮王争霸》
英雄本色、民族情怀都是以武打场面去表现的，其中两部《黄飞鸿》系列作品的武术指导是由元彬担任的。
但又有多少人会去问元彬武打场面的难处？多数人都去问徐克是如何表现这些英雄和情怀了。
「编剧和导演的一句『攻城』只是两个字，但武术指导要做的事情牵涉到9个部门」，元彬侃侃谈到剧本和武术指导的关系。
「『攻城』两个字看似容易。但城墙有多高、多厚，多少人去攻才有气势，音乐什么时候进才有气氛，从哪边攻哪边会好看，等等这些都是需要武术指导去创作的」。
要说武术指导是电影的「幕后功臣」并不为过。
武侠世界 ≠ 武打动作
香港研究界是对功夫电影和武侠电影有所划分的。
与着眼于拳脚打斗的功夫片不一样，武侠片更为注重「侠义精神」和情怀。
逍遥自在，云淡风清，仗剑侠酒，笑傲江湖。把武侠电影拍成诗般画般的场面，武术指导需要懂得的，不止是武打动作。
元彬任武指电影之一《青蛇》
仙侠类的电影需要运用大量的吊威亚场面，元彬一边摆弄着拉威亚的手势，一边描述「飞檐走壁」的背后。
元彬直言「威亚是用来帮助演员做一些做不了的动作的」。在一个动作的背后，一根不会在电影里「出现」的威亚，涉及着背后5、6个部门。
「演员的一下无影脚一蹬，就有8个镜头。这里需要转体，要拿威亚帮助他抬腿；然后切小镜头补他的反应；再做完反应后，马上加一个落地。8个镜头里面有两个镜头是要用威亚的」。
元彬边说边蹬腿，有种图文并茂的即视感。
而在没有特效的年代，需要用灯光来挡威亚，加上喷油、电脑部门、功效部门等等。一根成功让你看不见的威亚，藏着很多人的功劳。
所以元彬总是说，功夫打得好是你一个人的事，电影呈现得好，却是一队人的事。
豪气干云的武侠世界，是由很多顽强刚毅的劳力去堆砌而成的。
武行里的不是文化人
但绝对可以搞文化产业
元彬坦言香港的电影业现在已经溃不成军。
「香港的电影人才都去了中国大陆或东南亚，固步自封的人都留在香港死守不景气的电影业」。
尽管香港电影人才不断输出进入中国大陆，但元彬却承认大陆有点「吃不消」。
比如东莞的专业武行有十多家，要拍一部来自厚街本土的《双手洪拳》，却找不到一个既懂武术，又懂电影的「全才」。
他更说广东现阶段的武馆「好难睇」。
因为没有平台让学武的人一展所长，没有机会让学武的人去赚钱维生。
「难道真的学完就去街头卖艺？这样哪个父母愿意让子女学武术搞传承？」
元彬话语之间，总有股香港人骨子里的实在和硬气。
元彬从7岁开始接触武术，今年已经63岁了，从来没有离开过武术。
也直言不讳他在武打电影学来的东西，让他在香港、在好莱坞挣了不少钱。
丰满的理想总要与骨感的现实抗衡，元彬做到了。
现场7岁的咏春小师傅，和元彬同样时间入行
他未来想开一家电影武术的学校。
用三年的时间，不单是培养「会打」的人。还要懂得摆机位、看镜头、加音乐、做剪接、上配音等等的全方位电影武术人才。
原来电影里的武术世界，早就充满了「斜杠人才」。
只是学武的你还不懂得，就可能真的只能用来「强身健体」，再无下文。
写在最后
元彬是个不喜欢兜圈和吹嘘自己的人，也许这就是从小就得一步一个脚印学基本功的「后遗症」。
这一部由他担纲总顾问的《双手洪拳》也算是开辟了东莞武术届对武术电影的认识。
他说：「很多来客串的洪拳师傅，看到成品后发现，拍了一个多礼拜却只有两三秒的镜头」，这其实再也正常不过。
元彬对中国的电影市场始终怀抱希望，这个「一过罗湖连钱包都不用带，用手机『嘟嘟嘟』全都可以搞定」的地方，已经走在很前面。
而武术电影，他相信也不会甘于落后。
《与元彬一起聊武侠》主题沙龙
主办方／梦工场影视传媒、电影莞
协办方／东莞市武术协会
场地支持／33小镇
媒体支持／一时半刻
一 时 半 刻
专 栏 作 者
赖 咸 人
讲曲线体态自然落选
所以我只配谈文字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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