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口腔溃疡——“上火”的现代医学道理

　　口腔溃疡前生后世

　　口腔溃疡的发生往往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或者是“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也正好是口腔溃疡的两种类型，第一种是急性口腔溃疡，嘴巴里突然长出好几个水泡，有强烈的灼痛感，中医认为是实火，一般一周左右就凋谢了；第二种是复发性口腔溃疡，起承转合悄无声息，缠绵反复，，嘴巴里过段时间就长泡，反复发作，此起彼伏，迁延不愈，中医认为是虚火，严重影响日常生活质量。

　　来我门诊就诊的一般是复发性口腔溃疡患者，因为急性口腔溃疡是一种“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疾病，虽然来势凶猛，但只要注意饮食习惯，基本上好得也比较快，不需要找医生开方子。或者自己抹点药，再忙的话，干脆不管，一周也就差不多了。

　　身边的美女帅哥，谁没上过火，哪个没有口腔溃疡的经历呢？君不见前脚工作加班吃饭快，后脚寻求刺激找美食口味重，以及夜生活的增多，压力山大，都在摧残着我们的口腔，因为这些都是导致上火的原因。

　　有一条就足以形成疾病了，别说这三条都占全了的人。

　　急性口腔溃疡

　　今天是我的门诊时间，从门诊回到医生办公室，张大夫刚好从食堂打饭归来，我瞄了一眼，红红的样子，没看清，一边脱下工作服，一边问他，今天食堂啥菜？

　　张大夫来自四川，是从武警总医院调来我们的军医，性格直爽，胃口大，吃饭快。随口回答我，菜都吃烦了，没啥子味道，今天吃辣子鸡和担担面。

　　哟，都是川菜啊，这么辣。

　　唔……对啊……你快去……打饭吧，话音未落，呼噜呼噜，半饭盒面条已经入胃。

　　我说老张，跟有人要抢你似的，吃这么快，怪不得你会胖。

　　……嗯……没办法啊，这不下午要交自然基金的标书，我还没咋写呢，后天还有考试，我得赶紧吃完了干活。

　　一边吃饭，一边还想着即将开展的事情，把很多的干净利落摞在一起，就会找到八爪鱼的快乐。

　　你说说你，做了一上午胃镜，也不休息一下，注意革命本钱啊。

　　唉，说的也是，张欣一边抹嘴，一边大嚼辣子鸡块和面条，哎哟，张欣忽然大叫一声，不小心咬到颊粘膜了。性格急的人往往容易咬到自己，以及喝水呛着，还有不小心碰到什么，还往往自己注意不到。

　　看来你是缺肉了，要不怎么会咬到自己呢，呀，忘了说，我上次咬了自己一下，口疮了好久，怕是你也要得口腔溃疡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快去打饭，我都要洗碗去了，果然，老张拿起担担面的面汤一股脑倒进嘴里，边说边撸起袖子，开始哗啦哗啦的洗碗了。

　　值夜班的时间没对得上，再加上门诊和病房的忙碌，撞到张欣是第三天的下午。说撞到，一点也不是虚言，风风火火的张欣走进门的时候我正好要出去，于是我们来个一个满怀。

　　顾不上身上的痛，还有被撞在地上的书，我首先注意到了他的嘴。果不其然，张欣说话也不利落了，吸溜吸溜的不停的咧嘴，我朝他笑笑，我说的没错吧，他给了我一拳，都是你小子嘴下缺德。

　　是你上火了，怨我干啥。我还没说你把我的书也撞到地上了，最近在看一本中医科普书，《人体的火》……

　　张欣忽然来了兴趣，一把拉住我，老听说大家说上火，作为医学科学研究者，究竟怎么就是上火了，既然我上火了，你能不能给我说说啥叫上火，我们西医没这个名字，老百姓说的欢，中医也认为是一种状态，今天我也用中医看看病，咋样。

　　行了吧你，这也要刨根问底。

　　张欣开始认真了：咱们科是中西医结合，按你所说的就是中西医合作，咋个合作法，首先在解释病情的时候就要中西互通嘛。

　　将我一军，就怕你认真，你有空吗，那我就给你说道说道。

　　上火大致对应西医的感染以及感染前的症状代表的状态。

　　首先身体里是没有水和火的，我们中医说身体里的水和火，不代表一种物质，而是身体内两种对立统一力量的“形象代言人”。也就是中医的阴阳平衡，说的最形象的就是你和嫂子的关系。

　　啥，夫妻关系？

　　对！水火就是夫妻关系，你是火，嫂子是水。在人体内的水火也是一对欢喜冤家，不是冤家不聚头，就是因为有缘分，才注定在一起。夫妻的吵架时常有，而实际上，都彼此了解和体谅对方，水火的关系有时候就是夫妻，双方携手，相依相伴，白头偕老。虽然表面上，男女是对立的，而实际上，谁也离不开谁，彼此都想着对方，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这也形象的告诉了我们，水火的相互制约是为了平衡，只有平衡的状态才能持久，无论夫妻，阴阳，还是水火。

　　平衡并不是要求每时每刻都像天平一样，只是总体的一个状态。动态的平衡，但水火失衡，就容易上火。

　　张欣点点头，嗯，原来如此，这两天我事情多，总是跟你嫂子嚷嚷，是我上火了，为啥能导致上火呢？

　　看看你的不良生活习惯和这两天的状态：

　　（1）吃饭快。吃得快，很多食物没有经过仔细咀嚼，第一步在口腔的消化就没有完全，同时由于唾液没有和食物完全混合，其灭菌功能也会大打折扣，会让食物中的细菌顺利的进入身体，增加感染的机会。这你肯定知道。对于中医来说，吃饭快反应身体的焦虑，气机上行，则容易上火。（2）口味重。吃得太烫太咸，烟酒刺激等。太烫是对口腔的物理刺激，口腔粘膜在被烫伤的情况下，保护功能就会下降，容易被感染。太咸的食物进入身体以后，会让身体的水分缺失，当我们吃了很多的盐和辣椒，全身的水分子都向高渗的地方跑步前进，细胞中的水分子大量减少，我们就会感到口渴，水分的减少，也不利于代谢物的清除，容易引起炎症因子的活跃，所以有这些嗜好的人，就会比别人多一些概率引发口腔溃疡。那天我看你吃的是辣子鸡丁和担担面，正是无辣不欢，我看你每顿饭都是，这种膏粱厚味，加重胃肠负担，容易形成内火，也是上火的原因。那天你吃得超快，一边走路赶着一边还把担担面的汤都喝了，不上火才怪了。

　　（3）压力大。人体在紧张压力的时候激素代谢旺盛，尤其是肾上腺素，但激素是相对平衡的，不可能一直都分泌多，到一定的时候，例如我们紧张忙碌很长时间在办一个会议，会议结束的那天，一下放松起来，还有就是考试结束的那一天，都是激素撤退的时候，免疫的长城就会出现空洞，这时候容易感染。这个我不用说了，你做了一上午的胃镜，马上到了自然基金上交的deadline，第二天还要考试，你说你急不急，本身平时你就够着急的了，这种状态，我们中医认为是肝气郁滞，时间久了，就会气郁化火，也是上火形成的原因，大约也是对应于西医的感染。

　　张欣若有所思。我继续给他摆忽，其实这里面说的内因是直接核心原因，而外因是导致这个核心原因的间接原因。也就是说，吃饭快，口味重，压力大都会导致上火，而上火出现了口腔溃疡。

　　中医的很多概念比较模糊，但模糊不是含糊，是来源于生活切切实实的真理，梳理出来，就可以解释基本的概念。

　　好啦老张，你的自然基金咋样啦，你不是下夜班吗？整完了早点回家休息吧，这是治疗急性发作最好的方法。

　　你说的对，可是疼的厉害怎么办？

　　你越着急就越疼，如果试着放松，想象其他的事情，例如你闺女，你的小情人。

　　快别提了，这两天她正烦我，不听话，也是让我着急火燎。

　　那就多喝水，多排尿，这是中西医共同的智慧，加强代谢，尽快带走病理产物，身体的水多了，火下来，炎症就消了。

　　有道理，张欣看看我，我不喜欢喝白水，能不能给我开个可以泡水的中药方子，我少抓点当茶喝。

　　看他认真的样子，我也坐下来仔细看了舌脉，果然是舌头红红的，舌尖还有很多小红点，这些都提示身体里面有热，尤其是舌尖的小红点，我们称之为“芒刺”，是有心火的表现，也就是想的事情多，有压力，脉象非常的弦，提示肝经有火。

　　主要是要清热解毒泻火。

　　金银花20克菊花15克麦冬15g莲子心10

　　淡竹叶10陈皮10克

　　一剂，各自少许3-5g，加冰糖适量，以水代茶频频饮。

　　这里面金银花是这个小方子的君药，也就是皇上，是领导,是主任，起主要清热解毒作用的，有良好的灭火作用；菊花是臣药，也就是丞相，辅助金银花来清热解毒，并且发挥自己的智慧，可以清肝经热，和疏肝解郁，麦冬，莲子心和淡竹叶是佐药，也就是大臣的门客，麦冬用来滋阴，补充身体的水分，从根源上加强身体水的力量，而莲子心可以清心火，淡竹叶利尿，心与小肠相表里，淡竹叶通过利尿和清心火，也就是三人共同用自己的特长来帮助丞相完成辅佐大业；陈皮和冰糖是使药，可以调和诸药，一个是口感好，主要是作为健脾理气，可以让清热解毒但不伤害胃气。通过君臣佐使的共同配合，来完成清热解毒泻火的主要任务。

　　这一串分析，让张欣眼前打开了新的天地，中西医的共同探讨，可以带来一系列对患者有力的分析和治疗方案。

　　至于其他的小方法，也是可以使用的。首先这两天就喝一些流食或半流食，比如牛奶，粥这样的。但粥一定要放温以后再喝，烫了会刺激到嘴里的那些溃疡面。还可以在煮粥时加一些清火的食物，比如薏米、绿豆等。

　　另外可以把维生素C研成粉末涂在溃疡表面；或把维生素B2研为细粉状，用适量香油调匀，做成稀糊状，涂于溃疡表面，每日4～6次；还可以用针刺破维生素E胶丸,将药液挤出涂于口腔溃疡处,保留1分钟，每日用药4次。

　　张欣听我说完，那你不建议使用哪种抗生素之类的吧。

　　当然不会了，你是了解我的。我不会首先推荐的，因为你也知道，一些疾病的感染，我们中医认为的上火，这是咱们肌体在自我调节，尽量自然恢复，除非引发了更严重的感染，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所以，还是暂时别用抗生素为宜。

　　张欣越来越感兴趣，但是鉴于说话还不利落，我们改日探讨。

　　像张大夫这样，偶然出现口腔溃疡，不必担心，根据以上几种情况找准原因，对症解决即可。但如果口腔溃疡反复发作，就不一定是上火尤其是实火的事儿了而往往是虚火上炎，就不一定是实火的事儿了，而往往是虚火上炎引起的。除此之外，消化系统的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慢性或迁延性肝炎、结肠炎等，以及偏食、消化不良、发热、睡眠不足、过度疲劳、工作压力大、月经周期的改变等一种原因或是多种原因，交替出现机体免疫力下降或者过强，都会引起复发性口腔溃疡。鉴于病因的多样性和复杂性，遇到复发性口腔溃疡一定要去正规的门诊进行诊疗，找到准确的原因，然后对症治疗。来我门诊就诊的患者中，时常有复发性口腔溃疡的诉求。

　　老杨是邻居介绍来的，一进门就把我恭维一番。医生挺怕这个的，但好处在于，根据这样的患者老杨我才知道之前患者的疗效。

　　你的药真是神了，你一开始就说要吃一个月，果然，一个月以后，老张三年的口疮就神奇般的好了，以前每月发三次，现在这一年来就发作了一次，你知道吗？他看了好多老专家，中药吃了几麻袋，总是反复，你给他除根儿了。老杨讲的一板一眼，他旁边的大妈估计是他媳妇儿还大声帮他补充。

　　我有点记不清老张是谁，只好客气的点点头。没等我开口询问病情，老杨媳妇儿的话匣子就打开了：那次他们下棋的时候，张老头儿介绍了你，说你态度好，看病准。于是我就专门让他找到之前的处方。这家伙把你的方子当宝贝一样的藏着，他说这是你的祖传秘方！

　　“祖传秘方”，这四个字，真让人刺耳，这是当前不少跟风吃药的“理论依据”，还是破环健康宣传的始作俑者。把许多个体有效的处方神秘化，然后推而广之。其实，客观的讲，中医没有秘方，医学就没有100%疗效的药物。

　　疾病在每个人身上都不一样，这一点，大家都比较认可，然而，同一种疾病用相同的药物，似乎也在每个人心中根深蒂固，在治疗的时候，大家往往就忽略了个体差异。用一种简单的药物，就可以治疗这种疾病，是每个人的良好愿望，于是，就会形成很多传统的“秘方”。

　　实际上，很多在临床上有效定的干预措施，西药及中医方剂，都是公开出现在课本和宣传资料这些地方，而如何使用这些药物方剂，才是最重要的核心价值。根据患者的主诉，病史，临床表现，综合分析能力，准确把握患者状态，知道如何遣方用药，并且和患者良好的沟通，为患者确立最适合的诊疗方案，才是真正的秘方。

　　中医没有秘方，西医也没有秘方，真正的秘方就在医生和患者心中。用真诚沟通，用严谨推理，用才情处方，用爱心呵护——才是永恒的秘方。

　　可惜这些情况，都是在我内心，以及医疗博客和微博上的呐喊，虽然不断的科普，却收效甚微，以至于我治好了父母的病，他们也顽固的认为，是儿子学到的祖传秘方，还热心的把这个方子给别人，不仅自己跟风吃药，还鼓励和创造条件让别人跟风吃药，不信你看。

　　老杨媳妇——

　　我按照他的处方给老杨抓了两周药吃，可是第一周还行，第二周效果不理想。本来我们已经失去信心啦，老张说，李大夫的微博上写过一句话“面对面的诊疗何其重要。高水平和负责任的诊疗一定是当面诊疗为基础的，望闻问切，视触扣听，讲究的是良好的交流，沟通与互动，太复杂的信息在医患间闪烁了，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成为关键。诊疗无小事，爱自己，认真对待健康问题，就不要随便的跟风吃药，拿上所有的资料，虔诚的找你信任的医生。”我觉得很有道理，我们不能吃老张的处方，于是我们立马一早来排队。我可是慕名而来的，你也要给我给我好好看看吧。

　　跟风吃药是不少患者来看门诊前的约定俗成，大部分效果不理想，碰见死耗子的瞎猫其实更危险，他们会坚定的认为一个疾病一个坑，懒的去医院，这样也能好。这确实让医生头疼，还好，我之前的科普有了回报，让老杨认识到面诊的重要性，以及不应该套用处方，让我稍感欣慰。而对于大众的宣传，那真正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患者的夸赞是真诚的，但是潜台词很明显，就是对医生充满了信心，以及一股脑甩过来的压力。

　　我可没有那么神，有的能治好，有的差一些，不少患者我也无能为力……

　　老杨坐在我的面前的直咧嘴，大部分都在看着媳妇帮自己叙述，说话都十分小心，因为好像一直含着半口水，一边说话，一边用他的粗粗壮壮的食指掀开嘴唇让我看，大夫，你瞧，这边是快成熟的，那边是新起的，这就好像是我种的庄稼，头茬和二茬。粗粗的手指头缓慢移动，就像是一把耕田的犁……

　　我打开医用手电筒，嘴里面的口腔溃疡一览无余，颊粘膜及舌面以及上颚都布满了老杨的庄稼……

　　收成不错，我看到了，你先闭上嘴巴。老杨痛苦的眨眨眼，缓慢的把他的犁取了出来。

　　大夫你说我可怎么办？这病都折磨我五年了，就没有消停过，倒霉的时候凉水也塞牙，我是喝凉水都长口疮。老杨一脸的无辜，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他今年45岁，长得比较瘦，反复发作的口腔溃疡，基本规律是一月3次，每次持续5天到一周，时而一月两次。

　　大便咋样？我从大便开始问诊。大便很能反映一些问题，尤其对于消化科来说，从大便的频率，性质以及伴随物可以判断身体的状态，诊断或者辅助诊断疾病。

　　偏稀，有时候一天好几次，还总有排不尽感。

　　味道重不重，也就是臭不臭。

　　有时候有味儿，有时候没有啥味儿。

　　有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惯？

　　都没有。

　　这些信息印在医生的脑海中，迅速的被分门别类，便稀一般不是实火，而且味道不重，更可以说明这一点，老杨可能有消化不良的虚火，臭味重一般是有热，排不尽感说明有气滞。不抽烟、不喝酒更是降低了体内有实火的可能性。

　　我又问了老杨是否吃饭快，吃得口味重不重，有啥压力没有，这些都是实火口疮的发作原因，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到此基本上可以排除实火导致口腔溃疡的可能性。

　　还有哪里不舒服。问这句话是想知道，是否有其他的疾病导致。

　　感觉一天到晚疲劳无力。也总有上火的感觉，但是时常怕冷，不喜欢吃凉的。

　　那您没有过定期体检，身体有啥毛病没，就是有没有诊断过糖尿病，高血压之类的。

　　这些都没有，近年来儿子说，每年要体检抽血啥的，觉得儿子孝顺，每年跟着去抽血照B超和心电图，没毛病。

　　很好，有了健康体检的意识和行动，是让医生欣慰的一件事情。同时，这句话的问诊，可以大致排除了不少老年容易被忽略的疾病。

　　父母有复发性口腔溃疡吗？

　　老杨惊奇地问：“复发性口腔溃疡还会遗传吗？”

　　我笑笑说：“确实有这个可能，父母一方或双方如果有复发性口腔溃溃疡，他们的子女就比别人更容易患这种病。你父母有这个情况吗？”

　　老杨想了想，摇了摇头。

　　有对什么食物过敏吗？比如每次都是吃完某种东西后口腔溃疡就犯了？

　　也没有。

　　除了感染和其他因素，我们发现，有的复发性口腔溃疡是免疫不够引起的，叫做免疫缺陷，比如一些疾病可以引起口腔溃疡的发生。但有的是免疫反应过强，就是类似于有些过敏，对某些食物过敏引起的，如果反复发作，应该做一个抽血的“食物不耐受”检测，或许您这辈子就命犯“桃花”，或者蛋白质过敏之类的，消除了过敏源就好了。上次诊疗过了一个老奶奶，经过检测，显示鸡蛋豆腐过敏，这可好，最爱吃的以后要不能吃或者少吃了，但是去除了过敏原，口疮发作明显减少。

　　老杨说，他之前在别的医院就诊时，医生开了一个食物不耐受的检测，抽了血，检测结果是没有过敏的食物。

　　我再次看了口腔，现在正是口腔溃疡严重发作的时候，有不少还没发出来。同时正好让老杨伸出舌头看看舌苔。并仔细进行了脉诊。舌淡红苔薄白。舌象显示身体热像不明显，苔不黄不厚，也说明身体不是实火。

　　右寸脉沉，右关脉濡，其余皆滑。左右两手的寸关尺分别对应：心肝肾，肺脾命门，所以，沉脉主疾病在里，气不足，而濡脉主气虚湿困，滑脉是热像，所以，右寸沉是肺气虚，导致出现的身体疲劳，而右关脉的濡表明脾被湿困，脾运化不足，出现泄泻和便溏。寒热都在身体里，这个看起来非常矛盾，实际上就是这样的状况，就像你身体里，时而四肢手脚冰凉，但是心还是热的，气血的运行有快有慢。因为这两个火不尽相同。一个是人体正气的火，一个是运化不足，身体内停留的邪火。

　　处方之前，我阅读了之前老杨服用的中药汤剂。观其前方，大部分是清热泻火的中成药及汤药。

　　综合望闻问切情况，我说，老杨，从中医来看，你身体里面不仅仅有热，应该是冷热都有，你的症状显示，怕冷和大便稀并且臭味不重，可以判断，身体有寒，而口疮在上所以感觉是上热下寒，这是典型的寒热错杂，脾阳虚不能运化，脾胃吸收不好，导致的虚火上炎，表现出的是身体上火的症状，透过现象看本质，实际上是身体的脾火不足的原因。从舌象和脉象上验证了这一点，服用了泻火的中药一直都没有好，也是一个有力的佐证。

　　从现代医学来解释一下老杨的中医状态，脾阳虚就是是人体正常生理的火不足，运化不利，对应的也就是现代医学的消化不良，新陈代谢不够充分，食物中的水谷精微（现代医学的营养物质）吸收不好，脾阳（现代医学大致对应胃肠动力）不能将其推动到正常的谷道，大便不利，食物中的精华不能被吸收，就会在身体内变成代谢产物，如果不能及时排出，就会产生病理的火（感染前状态）。也就是可能会形成体内的菌群失调和感染，由于免疫下降，体内反应不足，所以也不会有明显的免疫应答，就不会出现身体免疫力和致病菌的斗争产生的发热，不是典型的感染状态和发炎，但身体内的病理产物总会找一个薄弱的地方形成病灶，老杨就形成在了口腔。为啥老杨的病灶在口腔，这个不要问我，问那个大夫也不会知道的。和每个人的体质有关，是人体的基因控制的，人体的奇妙就在这里，哪里薄弱感染就去哪里，然而薄弱的地方是我们娘胎带来的基因控制的，很难有一个彻底的改变。

　　复发性口腔溃疡，显示出上火来，单纯灭火就像扬汤止沸，当然不如釜底抽薪。对于老杨来说，喝凉水就是扬汤止沸，好像感觉是在灭火，但实际上凉水是进一步伤害了脾土。脾阳的状态不改变，身体推动的力量不足，病理产物就容易堆积，病理的火就不会消失，反复发作，病理产物就会不断地寻找薄弱环节，形成身体的火

　　这种状态，在中医专业的术语认为就是“脾虚不能敛火”，治疗的原则就是“厚土敛火”。五行中脾与土相对应，就像是你的土地在供养着庄稼一样，由于脾虚的原因，庄稼长得不好，而把脾的力量加强，土地肥沃了，庄稼自然而然吸收就会好，免疫力也自然而然会增强，也就不会反复发作口腔溃疡了。

　　如何面对寒热错杂，我选用了经典中医方剂半夏泻心汤，辛开苦降，寒热平调，同时加用参苓白术散健脾益气，促进运化和胃肠吸收。具体处方如下：

　　清半夏10克，黄连5克，黄芩10克，干姜5克

　　太子参15克，茯苓15克，炒白术15克，白扁豆10克

　　山药10克，砂仁6克，薏苡仁20克，陈皮10克

　　芦根20克，炙甘草10克

　　自备生姜三片，大枣4枚（掰）

　　7剂水煎服

　　半夏泻心汤是中医方剂中寒热平调的代表方剂，由于复发性口腔溃疡表面像是上火的表现，而实质是脾火不足，所以，疾病是矛盾的，我们也要兼顾，用半夏辛开苦降，促进气机升降，增强胃肠动力，干姜温脾寒，黄连黄芩清胃热，太子参益气健脾，并抓住主要矛盾，加用著名脾胃方剂参苓白术散，加强消化系统的力量，让消化系统加快新陈代谢，促进免疫系统调节脏腑功能。

　　经过一个星期的治疗，患者的病情明显好转。老杨在我的解释我劝告下，也就终于开始喝热水了。

　　由于是复发性溃疡，我们继续巩固了两个星期。在这一个月中，口腔溃疡没有再复发。

　　同时，我把老杨已经做到的，再强调了一遍应该注意口腔卫生，不吸烟，少吃辛辣食物，避免着急生气，多多参与运动，就会巩固很长时间。

　　老杨这样的复发性口腔溃疡的患者，经常出现在我的门诊，由于体质的因素，和各个方面的情况不同，需要全方面的分析，无论怎样的口腔溃疡，都有可能还会发作，但是只要能够多多注意，发作的频率会降低。这也是我们治疗的目的，也可以实现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