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中的“气象万千”

　　近日，我研读了著名科普作家林之光的著作 《气象万千》。他提出：“冬冷夏热的气候不仅深刻影响了我国的农业，而且深刻地影响了我国人民的生活、风俗习惯和文化。”我多年从事古文字研究，由此受到启发，认为冬冷夏热的气候同时也影响了我们中华文化的重要载体——文字，特别是目前发现的最早成体系的文字：甲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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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骨文就是刻在龟甲和兽骨上的文字。1899年，在清代国子监负责祭酒的王懿荣老先生在煎药时发现了刻于兽骨上的古文字，从而开启了长达百余年的甲骨文研究热潮。随着河南殷墟卜甲的出土，人们对早期文化的认识也越来越深刻。

　　著名古文字学者裘锡圭在 《古文字概要》一文中指出，商代统治者非常迷信，对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要占卜一下，看看是吉是凶，比如一旬之中会不会有忧患，会不会下雨，农业能不能丰收，打仗能不能胜利等等。商代后期，管理占卜事物的人员往往把占卜的事由、卜兆的吉凶以至后来应验与否的情况刻记在卜甲卜骨上，成为甲骨卜辞。通过对文字和卜辞的研究，我发现甲骨文字中有古人对天象、气象的形象认识，卜甲中还有一些跟有天气预报有关的记载。

　　众所周知，汉字是象形文字，也就是说，华夏祖先最早的汉字记录源于“画”，而越古老的文字其象形性也越强。古人也用文字对天象、气象进行形象化的诠释。比如：

　　日，象太阳形。同现代天气符号（晴）的标识有异曲同工之妙。

　　月，象半月之形，应为月亮缺时多圆时少。

　　星，不难看出，虽然是个形声字，仍为群星灿烂。

　　云，象天空中舒卷的云层形。比较一下，现代天气符号

　　（阴）的标识都为云层。

　　风，大概凤飞众鸟随从而生风吧，遂借凤表示风。

　　雷，甲骨文从申（象闪电伸张形）。两个圆圈则象征雷声滚滚。有点象天气符号

　　（雷阵雨）的标识。

　　雨，就像是天上下雨的样子。对比天气符号

　　（大雨），都能看到倾泄而下的雨点。

　　雪，甲骨文上从雨，下从羽（象鹅毛大雪形），描绘天下大雪之意，怪不得有鹅毛大雪这个成语呢。现代天气符号

　　（大雪），只见雪花，已经不见羽毛了。

　　雹，象天空下雹子形。现代天气符号则用凝重的

　　（冰雹）来表达相同的意思。

　　虹，为象形字，像腰腹呈拱形的神龙，头尾两端各有一个张着大口的龙头。古人以为虹是雨后出来饮啜水汽的神龙。我们仿佛可以看到古人见到雨后彩虹时喜悦的心情。

　　另外，甲骨卜辞中预测天气的卜辞也有很多，下面选几段卜辞，以飨读者：

　　占卜天会不会下雨的骨片上刻有“贞：帝令雨弗其足年。帝令雨足年”。“足”是丰足，“年”是年成。甲骨文中的“年”字从禾从人，《说文》中有：“年，谷熟也。”“足年”就是丰收的年成。“弗”就是不会。“其”代指雨。第一辞从反面卜问：上帝命令下雨，这雨不会使年成丰收吧？第二辞是从正面卜问：上帝命令下雨，这雨会使年成丰收吧？商代人们已经认识到，年成的好坏与降水有直接关系。“雨足”就是充足的雨水。

　　占卜天会不会降冰雹的骨片上刻有“丁丑卜，争贞：不雹，帝佳其。丁丑卜，争贞：不雹，帝不佳。”就是说，在丁丑日，通过正反两面卜问：上帝会不会降冰雹。商代已经知道降冰雹会损害农作物，会给人们的生产和生活带来灾害，所以有此卜问。

　　由甲骨文可知，商代人已经开始探索大自然的奥秘，寻求与大自然和谐共处，这应是商代文明取得较大进步并最终在盘庚迁殷后进入农耕文明时期的重要原因之一。从甲骨文字本身和甲骨卜辞中，我们不都不难看出，气象学对我国商代文明影响巨大。而这近一步证明了林之光的观点：气象学不但是自然科学，同时也深刻影响了社会科学。（作者：王丽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