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1904年-1955年)。说起林徽因,人们最喜欢津津乐道她生命里三个最重要的男人:徐志摩、梁思成、金岳霖。人们喜欢八卦她的生活轶事,却遗忘了她在各个领域做出的杰出贡献。
林徽因秀外慧中、多才多艺,兼具中西之美。她曾旅英留美,深谙东西方艺术真谛。她既秉有大家闺秀的中国古典风度,又具备中国传统女性所缺乏的独立精神和现代气质。
“岁寒三友图”(图从左至右:林徽因、泰戈尔、徐志摩)
1924年4月23日,印度诗哲泰戈尔来华访问,在日坛草坪讲演,20出头的林徽因与徐志摩共同担任翻译。当时报载:“林小姐人艳如花,和老诗人挟臂而行,加上长袍白面,郊荒岛瘦的徐志摩,犹如苍松竹梅的一幅三友图。”一时成为京城美谈。
梁思成与林徽因在国内补拍的婚照
林徽因,这个徐志摩穷其一生追求的奇女子,终究没有许给徐志摩一个未来。她的家庭背景、教养,以及她天生的理智,都促使她做出最明智的选择,在浪漫洒脱的诗人与稳重儒雅的建筑学家之间,她一定要选择脚踏实地的那个。
1935年,正在清华大学哲学系任教的金岳霖、怀抱女儿梁再冰的林徽因、费慰梅、费家友人、费正清等人在北京天坛留影(从左至右)。
林徽因的挚友费慰梅在《梁思成与林徽因》一书中写到一段鲜为人知的话:5月20日,是泰戈尔离开中国的日子,老人对于和林徽因离别却感到遗憾,年轻可爱的她一直不离左右,使他在中国的逗留大为增色。对徐志摩和林徽因来说,这一次离别又有一种特别的辛酸味。徐志摩私下对泰戈尔说他仍然爱着林徽因。老诗人曾亲自代为求情,却没有使林徽因动心。泰戈尔只好爱莫能助地作了一首诗:
天空的蔚蓝
爱上了大地的碧绿
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哎!”
林徽因是中国女建筑师第一人,卷起袖子就可以赶图设计新房舍。她骑得骡子,住得鸡毛小店,1930年代以来,她不顾重病在身,经常颠簸在穷乡僻壤、荒山野岭,在荒寺古庙、危梁陡拱中考查研究中国古建筑。
1933年,林徽因在河北正定开元寺考察。
从1930年到1945年,林徽因与梁思成夫妻二人深入晋、冀、鲁、豫、浙等15个省,考察测绘了200多处古建筑物,重新发现当时埋没荒野的河北赵州石桥、山西的应县木塔、五台山佛光寺等建筑。
她单独或与梁思成合作发表了《论中国建筑之几个特征》、《平郊建筑杂录》、《晋汾古建筑调查纪略》等有关建筑的论文和调查报告。她还为署名梁思成的《清式营造则例》一书写了绪论,这是一本研究我国古代建筑必读的重要工具书。此后,西方建筑学者考察中国建筑时,再也不敢轻视中国的建筑学理论。
1949年以后,林徽因在美术方面曾做过三件大事,她参与国徽设计,还改造传统景泰蓝,以及参加天安门人民英雄纪念碑设计,为民族及国家作出莫大的贡献。
图从左至右:梁再冰、梁思成、林徽因
胡适誉林徽因为一代才女,她的建树没有停留在建筑学上。在文学方面,她一生著述甚多,主要有《你是人间四月天》、《谁爱这不息的变幻》、《笑》、《清原》、《一天》、《激昂》、《昼梦》、《瞑想》等诗篇;话剧《梅真同他们》;小说《窘》、《九十九度中》等;散文《窗子以外》、《一片阳光》等。
林徽因的诗歌《你来了》的手稿
她的诗多数是以个人情绪的起伏和波澜为主题,探索生活和爱的哲理。诗句委婉柔丽,韵律自然,受到文学界和广大读者的赞赏,奠定了她作为诗人的地位。她曾应聘为北平女子文理学院外语系讲授《英国文学》课程,负责编辑《大公报·文艺丛刊·小说选》,还担任《文学杂志》的编委。她经常参加北平文学界读诗会等活动。
1950年,林徽因受聘为清华大学一级教授,被任命为北京市都市计划委员会委员兼工程师,梁思成是这个委员会的副主任。他们曾着力研究过北京周围的古代建筑,并合著《平郊建筑杂录》一书。在他们眼中,那些饱经沧桑的亭台楼阁、寺庙塔院也有其灵魂,它们在为昔日的繁华吟咏着缠绵悱恻的挽歌,而且是神秘的历史最可信赖的证物。夫妇二人对未来首都北京的建设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林徽因设想北京应有一座“城墙公园”可供市民调养生息,并画出了草图,但理想总是与现实相冲突,从1953年5月开始,北京对古建筑的大规模拆除开始蔓延。她的计划注定只能是一个纸上风光了。北京市的规划不仅仅拆毁城墙、城楼这些“土石作成的史书”,也葬送了林徽因的杰作。
林徽因的工作照
她的儿子梁从诫在《倏忽人间四月天》一书中回忆自己母亲的作为:“五百年古城墙,包括那被多少诗人画家看作北京象征的角楼和城门,全被判了极刑。母亲几乎急疯了。她到处大声疾呼,苦苦哀求,甚至到了声泪俱下的程度。……然而,据理的争辩也罢,激烈的抗议也罢,苦苦的哀求也罢,统统无济于事。”
林徽因痛心疾首地预言:“等你们有朝一日认识到文物的价值,却只能悔之晚矣,造假古董罢。”
历史验证了她沉痛的预言。1996年的岁末,北京市开始修缮一小部分破损的明清城墙,整个北京城都掀起了一场捐献旧城砖的活动。当然这个景观林徽因没有看到,也是她不想看到的。
1942年,林徽因(左三)大病初愈,与梁思成(右一)、梁再冰、梁从诫等人在病榻前合影。
林徽因早年患有肺病,到了中年就发展成了肺结核,当时中国的医疗条件对于这种并丝毫无治疗办法。她多年的带病工作,最终使她在1955年住进了医院。著名汉学家史景迁说,她是“在寒风凛冽的北京,在最后一堵庞大的古城墙颓然倒塌之时”死去的。
“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世人断不了昨日旧梦,在今天,一代才女林徽因依然拥有众多的追随者。我们这个时代可以生产成批的珠光宝气、魅影四射的明星,却已经不可能再造具有同样气质的“林徽因”了。她的身世氛围,更多地折射着那个时代的文化风尚,流逝的时光之水也冲洗不掉她的传世风华,反而更加迷人,令人追寻,正如那首《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
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
星子在
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
你是,鲜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
你是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篇鹅黄,
你像
新鲜
初放芽的绿,
你是
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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