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邦德死定了——但他的命运并非由反间谍机构、恐怖主义、得分与勒索、幕后黑手布鲁弗或者是妒火中烧的邦德女郎所引发。
邦德之所以死定了,是因为在《007:幽灵党》一片的开头,仁慈的Q先生为其注射了一些所谓“智能血液”,也就是一些芯片技术成果及微芯片。
根据Q先生的说法,“智能血液”能够让军情六处随时追踪到邦德的当前位置——无论其走到天涯海角。从这个角度来理解,“智能血液”的作用似乎是把这 位传奇特工的循环系统变成了集无线电、电池与大功率天线为一体的装置,而且整个过程不可逆。而对于邦德来说,不断广播他自己的当前位置几乎使得一切潜行活 动都不可能实现。
不过着眼于长期呢?即使我们假设只有军情六处能够通过血液锁定他的位置,而且黑客活动无法影响到英国的这一机密组织,但邦德的顶头上司仍然能够获取到信息。很明显,信任政府计算机系统的安全水平绝对不怎么明智——至少电影里传达出的是这样的信息。
当然,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智能血液”。但这却是种荒诞但却极具针对性的隐喻,而且切实体现在了现实生活当中——我们的手机已经成为身体的延伸甚至说组成部分。
对于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来说,没有手机的生活根本无法正常推进,尽管其可能剥夺了我们的所在位置隐私。
与此同时,《007:幽灵党》还从另一个角度探讨了一大古老但却复杂的议题——监视活动到底价值何在?
政府方面肯定认为监控活动极具必要性,而且这正是在国家安全与个人隐私之间做出的具体权衡。然而从《007:幽灵党》当中,我们可以听到另一种声音,即将全部信息掌握在手所带来的弊端往往远大于好处。
关于每个人的一切,如此重要的信息显然应该由正义一方负责掌控。然而坏蛋们的手段也相当高超——他们可能通过勒索、恐怖活动或者疯狂的官僚权力强加掠夺。而如果这些信息被收集并集中在某个地方,我可以肯定绝对会有坏人不择手段要将其据为己有。
邦德一路都在追踪大反派,而他的上司M则在与C的官场斗争当中败下阵来,这一切与现实当中的美国国安局/英国犯罪局非常相似。M甚至将C建立起来的 庞大监控网络称为“乔治·奥威尔的最大噩梦。”而作为回应,C将M的观点讽刺为关于“民主”的严重误解。但从核心角度出发,无所不在的监控机制必然诞生于 极权主义者之手,这不仅是对民主社会的亵渎、同时也是一种严重的危害——而这一点在目前的争论当中往往很少被提及。
这问电影的上映时间抓得相当之准,特别是在英国本土,因为目前该国对民众的监视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美国——平均每11个人就配备一个监控摄像头。而 上周刚刚发布的调查权法案草案甚至希望将这种情况制度化以进一步窘迫民众隐私,具体包括获取国内网络浏览历史甚至大规模入侵活动。
早在1998年,科幻作家David Brin就发表过一本名为《透明的社会》的非科幻作品。在这本影响力极大的作品当中,他提到限制监控本身只能是徒劳的,因此惟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监控的权 力下放给普通民众——即政府在监督公众的同时,也允许公众监督政府。这个思路确实不错但却并不现实,更可怕的是在《幽灵党》当中监控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合 理的机制。
那么一个表面上仁慈的当权政府在进行大规模监控活动时,背地里却是为了为自己的“幽灵党”、“死亡间谍”、卡奥斯、暴君、“卡特尔”、“豺狼卡洛斯”、ISIS或者普京收集情报,我们又该怎么办?
M显然不是位完美的信使,他选择了以单打独斗的方式对抗传统核心价值观。但他拥有着自己的有力论据,而且在电影当中已经被确切证实:“即使对世上所有的一切进行监控,也不足以告诉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部影片还告诉我们,普通民众需要怎样的英雄帮助他们阻止这种反乌托邦式的未来——而且很明显不是邦德。Q先生才是最理想的人选,因为他与现实世界中的真正英雄非常相似——爱德华·斯诺登。
没错,正是Q先生一手让邦德陷入了终生以“无线电天线”方式生活的诅咒,但他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只是一名内心道德感永不会被动摇的极客。凭借着自己 贴满贴纸的笔记本电脑,他最终将“幽灵党”从一台肮脏的杀人机器转变成了白帽黑客——换言之,他以一己之力捣毁了这套威胁整个自由世界的监控网络。向你致 敬,Q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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