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会道歉了，他以前可是个桀骜不驯的人”

　　“王石会道歉了，他以前可是个桀骜不驯的人”

　　——来自万科股东大会的现场素描

　　面无表情的王石

　　比会议开始时间晚了两分钟，王石才迎着一台对他直播的手机快速步入会场。这种新兴的直播方式似乎对他没什么干扰，他目光坚定，视线穿过屏幕，直看前方，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但透出几分沉重。

　　持续停牌半年后，多事之秋之际，6月27日，万科(02202)迎来了一场万众瞩目、堪称历史时刻的年度股东大会。此前，万科股东中的带头大哥“宝能系”联合二哥华润，逼宫以王石为代表的管理层，上演了赚足眼球的商业大战。

　　处于舆论风暴眼之中的王石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搭配了一条纯深蓝色的领带，扎得很紧，衣领棱角分明，右手胳膊上搭着外套，整个人看起来很干练。

　　王石一踏上主席台，台下立刻响起一阵掌声。股东们似乎心照不宣，整个会场泛起一丝悲壮的情愫，像是在为一位壮士加油打气，黑色地毯将整个会议室“笼罩”在庄重沉闷的氛围中。

　　从进场到落座，王石花了不到一分钟。期间，对于簇拥而来的各种拍摄，王石依旧面无表情，没被干扰，一言未发，低头看着材料。除了偶尔瞟几眼台下的小股东们，王石的视线一直落在桌面的材料上。

　　之后，万科董秘朱旭开始介绍此次参会人员。提到王石时，他快速起身分别朝着左右两个方向弯腰鞠躬后又迅速坐下。随后他戴上眼镜，看着手中的材料，开始宣读，主持会议。

　　会议主要有5个议程，王石以“流水账”的方式，平淡而略显低沉地宣读每项议程的开始和结束。中间多次侧身，看管理层人员的汇报。

　　智通财经获悉，这个下午，共有股东和委托代表股东148人出席了万科2015年度股东大会，不少媒体人间杂其中。面对中国商业史的这一历史时刻，参会股东在见证、参与历史，同时也在制造历史。

　　大会伊始，整个会场很安静，这样的气氛被王石赞许为“股东非常有耐心”。

　　“你是不是砸场子来了?!”

　　然而，耐心并不由持续多久。

　　“我知道有些股东憋着劲想提一些问题。”王石此话一出，众人再也憋不住了，哄然大笑起来，像是有备而来的心思被猜中了，而王石也两眼一眯，咧开嘴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笑了起来。会议开始40分钟后，王石脸上终于有了笑容，整个会场瞬间“苏醒”过来。

　　在提问环节，王石特意强调要先提有关当日议案的问题，然后再提那些“憋着劲想提的问题”。众人表示认可。

　　然而，从第一个问题就开始“歪楼”了。一位受小股东委托来开会的代表第一个抢到话筒，直接提问王石的薪酬问题。面对突袭，王石两次打断对方，质疑提问是否和议案相关。

　　这时众人也憋不住，开始烦躁起来，一个声音喊道“先提议案嘛，别耽误我们的时间啊”，而这名代表坚称问题和议案有关，得到回复才知道该如何表决投票。

　　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飘来——“那就投反对票嘛”，众人大笑起来，而夹杂期间的又是股东“可以了，可以了，动作快点”的催促。这位代表列了满满5页A4纸的问题。

　　醉翁之意不在酒，万科管理层回答完看似和议案相关的4个提问后，提问环节开始冷场。王石有些无奈地笑了声说：“看来直接对议案提问的不是很多。”

　　议案投票环节结束后，王石决定取消原来安排的10分钟休息时间，会议直接进入下一个提问环节。被憋坏的“股东们”终于等来这一刻，会场逐渐沸腾起来，举手不断，每个人都想抢过话筒，抢到和王石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鉴于一开始王石并没有回答关于其薪酬的相关问题，之前那位被指“歪楼”的代表又抢到话筒再次提问，王石每年从公司领取近1000万的薪酬有没有经过股东大会批准等问题。

　　“我并不是挂名的董事长，我具体是公司管理层的一员，我是拿薪酬的董事长”，王石主动回答，并且侃侃而谈其在万科的薪酬变化和近年在国外拓展的业务。而针对1000万问题，则邀请万科监事会主席解冻回答。

　　解冻一句：“王石主席是一个合格的董事长，没有不堪到要股东会罢免的地步”，引起股东们一阵热烈的掌声。不过，这句话迅速引起热议，“没有不堪到要股东会罢免的地步”?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到底不堪到哪一个地步了?

　　而不知从何开始，王石悄悄关注到股东的情绪。这位代表还要再提问时，其他股东不干了，按捺不住开始催促。面对躁动的股东，王石开始耐心地提出解决方案，向股东们征询意见，每个人是提一个还是提两个问题呢?

　　王石语调变得亲切起来，他想平息众股东心中刚燃气的火，然而火还是烧出来了。当这位“不和谐”的股东代表执意坚持提问时，有些股东纷纷伸手指着他，“坐下!”“坐下!”“坐下!”的命令声此起彼伏语调，十分强硬。“是不是砸场子来了?”有人怒喝。

　　现场剑拔弩张，如果不是位置做得挤，不方便行动，股东们可能下一秒就会“撕杀”起来。而王石能做的依然是尽力平和地在中间调节，平息现场的聒噪与怒火。

　　在混乱中，关于“万科停牌是否已存在实际的重组项目，该停牌行为是否构成证券欺诈?”这样的问题则被吵嚷盖了过去，无人回答。

　　喋喋不休的深情告白

　　吵闹过后，重归平静。未想，股东们话风一转，开始向王石和万科深情告白。

　　喋喋不休是最长情的告白。一位券商机构的地产分析师开门见山，说要和股东们说说话。他开始细数自认为万科优秀的地方。但是他每讲话不超过三句，总会引来其他人烦躁的催促，甚至有人还吹起了响亮的口哨，现场又几度陷入争吵之中。

　　对于这样没有提问的告白，股东们很难有耐心听完。众人生怕浪费时间，错过和王石的交流。虽然一直被人嫌弃，这位分析师还是坚定地排除干扰、做完告白，呼吁股东们继续支持现在的管理团队。

　　而在一个稍显沉重、关于“罢免公司管理层”的提问过后，深情告白又强势登场。

　　一位来自资产管理公司的股东接过了话筒开始说教。“要尊重历史，现在的万科团队是个优秀的团队，值得信赖的团队，在中国有哪一个团队比万科现在的团队优秀?”

　　正当他成功赢得众人安静倾听时，这位股东却突然“掉了链子”，停下说：“对不起，我有点激动”。

　　这一停顿，部分股东又开始躁动催促起来。依然没有耐心听他说完，这位股东还是坚持说完话，还呼吁小股东们珍惜自己手中的选票，投出正确的一票。这一“振臂高呼”，引来现场一阵鼓掌和叫好声。

　　类似这样的深情者还有很多，还有人以行动告白万科。早在会议开始前两个多小时，就有一位韦姓的小股东带着自制的展板，一大早从珠海坐船坐车赶到现场。他说，万科的团队是中国乃至世界的一个先进的管理团队，他要在股东会上支持王石。

　　“踢球者”与心疼王石的人

　　当股东大会投票结果出来，大会宣布结束的时候，人群忽然松动起来，开始自由行走。然而，这并不影响股东们的继续提问，因为王石之前承诺过会延长提问时间，让股东们有更多的发言机会。

　　一名股东趁机向王石和郁亮“踢出皮球”，他请求王郁二人给这么多年来万科忽视的中小股东和网民鞠躬道歉。在他看来，万科和网民沟通不够，才造成如今网络舆论一边倒的情况，这几年万科和中小股东沟通很少，而股东大会是个庄严的场所，哀兵必胜，鞠个躬承认自己的错误是应当的，这有利于扭转现在的舆情。

　　“踢出球”的股东话音未落。王石立刻回应：“好，没问题”，简短干脆。但是有的股东就不答应了。“千万不要干这种事”“你没有错”……股东们再次喧闹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奋起呼喊，叫王石不要鞠躬，语气中透出露满满的疼惜。

　　尽管如此，这些人还是没有拦住王石，王石起身道歉。“道歉，我们和互联网沟通不够，这方面信息欠缺联系，信息沟通需要改进。”王石说道。

　　此时，同样被点名的郁亮仿若置身事外，一言不发。

　　当日，除了王石能和股东们有较多轻松的互动外，万科其他管理层人员都略显沉默。而王石和郁亮少有交流，在自由投票环节“交头接耳”几句，看见有相机在拍他们，两人便停止交流。参会的9名管理层人员，有3位“打酱油”，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谢谢”，在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并简短有力的致谢后，王石快速起身离开会场。

　　“王石一直在强调自己是乐观主义者，看起来还很有斗志，而郁亮则表现得比较悲观。王石现在会道歉了，他以前一直是一个桀骜不驯的人。”一位参会小股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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