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有个比他年长近30 岁的好朋友,名叫范镇。范镇曾参与修编《新唐书》,著述甚丰,在史学界地位甚高。有一天,退居许昌的范镇听到传闻,说苏轼病故了。老人信以为真,大哭了一场,并叫儿子赶紧准备金银绢帛前往黄州吊唁。他的儿子比较冷静,说口传的消息未必准确,不如先派人去黄州打探虚实,再作打算不迟。范镇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便打发一个叫李成伯的门客去了黄州。李成伯见到了苏轼,方知是一场虚惊。苏轼知晓李成伯来由后,哗然大笑,同时也生出颇多感慨。
这个不实的消息是怎么传开的呢?
原来,苏轼有一个老毛病,就是眼疾。被贬谪黄州以后,他心情苦闷,症状就更重了,成了“赤眼”、“赤目”,即红眼病,有时发作长达数月,只得闭门谢客,静心休养。长时间不露面,人们便胡乱猜疑,就有了苏轼病故之讹传。
对于治疗眼病,苏轼是有经验的。当初在杭州为官害眼病时,有医家告诉他,用龙井水洗眼,可消炎除毒,清亮视力。苏轼多次试用过。“问龙乞水归洗眼”、“灵水先除眼界花”,便是苏轼游杭州径山时写下的诗句。那首《次韵杨次公惠径山龙井水》诗,标题后还特意注有“龙井水洗病眼有效”的字样。据说,位于径山寺藏经楼北侧的龙井,不大不深,却大雨不溢,大旱不涸,水充满灵性。后来苏轼调任密州,得眼病时采用的是点黄连水的方法。在《寒食日答李公择三绝次韵》诗中,苏轼写道:“欲脱布衫携素手,试开病眼点黄连。”
苏轼的眼病也是时好时坏,反反复复。这跟他不能戒酒少肉的饮食习惯有关。有人告诉他,治眼病不能吃荤。他却编了一个笑话来为自己开脱:嘴巴对眼睛说,“我是他的嘴巴,你是他的眼睛,给你的待遇为何那么好,对我为何这么刻薄?凭什么眼睛患病却不许嘴巴吃荤?”苏轼不能决断。于是,嘴巴跟眼睛商量:“这样吧,等有一天我嗓子哑了,你眼睛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我绝不阻拦。” 幽默是幽默,但不能忌口,对眼病的治疗终究是没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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