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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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从康

　　（子）尝独立，鲤趋而过庭。曰：学诗乎？对曰：未也。不学诗，无以言。（《论语·季氏》）

　　《诗》列儒家五经，是我国古代十分重要的典籍之一。《周南·关雎》篇作为诗经起始第一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约少有人从未诵读。诗中“雎鸠”所指为何，也是许多人热衷于研究的对象。

　　其实对于“雎鸠”，古人早已言之凿凿。“鸠”非特指，如《诗·鹊巢》篇“维鹊有巢，维鸠居之。”此“鸠”为杜鹃鸟，非近所谓斑鸠。“雎”，《说文》曰：“王雎也。”《尔雅》亦曰：“雎鸠，王雎。”郭璞注：“雕类，今江东呼之为鹗，好在江渚山边食鱼。”邢昺疏（引陆玑云）：“雎鸠大小如鸱，深目，目上骨露，幽州谓之鹫。”对于鹗的习性和形象描述，可谓言简而意赅。

　　“雎鸠”就是鹗。

　　鹗，广布于全球，主要捕食鱼类，又名鱼鹰。但鹗是一种特别的“鹰”，在传统的鸟类分类系统中，所谓“猛禽”分为昼行性为主的“隼形目”和夜行性为主的“枭形目”。而在隼形目中又分为“鹰科”“隼科”“美洲鹫科”等，但鹗既不属于鹰科也不属于隼科，而是单独构成“鹗科”，此科仅鹗一属、一种。在更为现代的鸟类DNA分类系统中，隼形目被取消，其成员并入“鹳形目”下，分别为“鹰科”“隼科”等，而鹗科则降为鹰科中的一个亚科，但仍旧是鹗一属一种单独构成。传统分类系统主要以形态、结构为依据，而DNA分类系统则更侧重于基于遗传物质所揭示的亲缘关系。鹗与其他鹰隼类猛禽最显而易见的区别在于，鹗的外趾可以向后反转，变成啄木鸟一样前二后二的“对型趾”，有利于鹗牢牢抓住黏滑的鱼体。

　　然而，《诗》既为“经”，可断不会像“梨花体”“羊羔诗”那么简单。自古及今，对《诗经》的解读向有两个极端。一为古人，认为字字“微言大义”，是宣教化、范人伦的标准；二为诸多现代的文学青、中、老年，认为处处（特别是“国风”）皆是无比优美浪漫的“最美爱情”。而鹗作为一种猛禽，既令古人踌躇，更叫现代的文学青、中、老年寝食难安。

　　古人婚姻是大事。“礼始于冠，本于昏”“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礼记·昏义）《关雎》冠三百篇之首，自然是要“风天下而厚人伦”。对于这诗中的男女之情，毛亨（小序）说是写“后妃之德”，朱熹（集传）则解释为“宫人之咏大姒、文王”。既如此，毛亨在“雎鸠，王雎也”之后必要加上一句“鸟挚而有别”，十九出于附会而非对鹗习性的观察。朱熹则更进一步：“雎鸠，水鸟，一名王雎，状类凫鷖……生有定偶而不相乱，偶常并游而不相狎”，既称“一名王雎”，又说“状类凫鷖（野鸭）”，看起来似乎是不愿意以鹗来比文王、大姒，可又有点遮遮掩掩。不过“状类凫鷖”倒是给后世心灵浪漫、想象恣肆的“雅士”们考证雎鸠是鸳鸯、天鹅等等提供了启发。

　　其实，《诗》之《国风》，即便朱熹也说：“民俗歌谣之诗也……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三千年前，一男子见鸢飞鱼跃，淑女采荇，一时春心萌动，歌以咏之。其实物换星移、王朝更替，古韵古风却往往绵延于乡村野老之间。8位院士担纲顾问、123幅博物大师经典插图、63段二维码音频——带你认识104种身边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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