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展览 | 蒂姆·亚当斯：阳光超人——大卫·霍克尼回顾展-搜狐

　　《中国美术报》第56期域外美术

　　展览场馆外部图片：theupcoming

　　“从阳光明媚的加利福尼亚州到他的家乡约克郡，霍克尼试图表达的人性和乐观从未消失，就像这次回顾展一样。”

阳光超人

大卫·霍克尼回顾展

□ 作者：蒂姆·亚当斯桃乐丝/译

参观泰特美术馆的大卫·霍克尼展览是在一个早上，那天早上，我看到每一间展厅都挤满了来自全世界的媒体和参观者。人们在《大水花》（A Bigger Splash）和《克拉克夫妇与珀西》（Mr and Mrs Clark and Percy）前快速地驻足拍摄。一位美国评论家一次次地说着她的开场白，让人感觉就像在看循环实况直播一样，她说：“大卫·霍克尼出生在沉闷、灰色而多雨的北英格兰，而当他移民加利福尼亚州后，立即被那里的阳光和绚烂的色彩所吸引……”

　　展览现场图片：theupcoming

诚然，这是理解本次展览的一种方式，但仍没有讲述出关于大卫霍克尼和展览的全部故事。伟大的加州“游泳池”系列作品成就了大卫·霍克尼的地位，即便在今天，我们看到这些作品仍会感到赏心悦目，和前边两个展厅中的作品相比，画面中那些熟悉的几何形也更受关注。

早年，大卫·霍克尼在皇家艺术学院（Royal College of Art）创作的作品，有着强烈的半抽象（semi-abstract）的色彩，它们像是为画家之后创作的有着蓝宝石色彩的欢快作品演奏了一曲压抑的序曲。

　　大卫·霍克尼上加若拜山 2000年图片：David Hockney / Tate

1960至1961年，二十出头的大卫·霍克尼将大部分热情都投注到艺术之中，他借鉴了20世纪50年代英国先锋派（British avant garde）的风格，尤其借鉴了艾伦·戴维（Alan Davie）对无意识的表达。当时，同性恋在英国仍属于犯罪，而大卫·霍克尼却在画作上写了一些粗鲁的涂鸦，如“拳头”“随时给我打电话”等，此外，还有沃尔特·惠特曼情诗中的一些私密的隐喻。在其作品中，仍有一些幻想是不可言说的，比如在《我们两个男孩紧紧胶着》（We Two Boys Together Clinging）中，画面上两人拥抱的姿态传递出一种绝望感，他们像是在秘密地约会（目录上提到，这幅作品象征着画家对克里夫·理查德的迷恋——谁知道呢？）。但这些复杂的画面，从未诚实地展现出大卫·霍克尼的表现欲。

　　大卫·霍克尼我们两个男孩紧紧胶着图片：John Webb / David Hockney

是加利福尼亚州给了大卫·霍克尼新的启发，使他摆脱了过去的冗杂。从他早期在美国创作的作品（比如1964年的《亚利桑那州》）中可以看出，他已经感受到了一条充满着冒险与可能性的创作之路就在前方。随后，他也的确从早期绘画风格中那种悬而未决的内核中脱出，创作出了“游泳池”系列作品。和从前对比，这样的经历看起来就像是一场成功的政治行为和一次个人解放。

大卫·霍克尼曾经如此评价天使之城洛杉矶：“我的天！这座城市需要它的皮拉内西……所以我来了。”他在这里创作的作品，有一些带有人类堕落前的自由意味，尽管我们知道一切美好的伊甸园都终将逝去。1972年，大卫·霍克尼创作了《艺术家肖像（泳池边的两个人物）》（Portrait of an Artist，or Pool with two figures），画中，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泳池边，凝视着潜水者，在画面中主体与客体呈现出一种戏剧化的距离。

　　大卫·霍克尼艺术家肖像（泳池边的两个人物） 1972年图片：Art Gallery of New South Wales/Jenni Carter / David Hockney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卫·霍克尼在接下来40年的艺术生涯中，做出了一系列史诗般的策略与尝试。就像大卫·霍克尼对烟草的喜爱一样，观者可以将他看做艺术史上难以散去的、浓重的烟雾。他似乎讨厌关于苦难的一切，但却会周期性地表达关于死亡和不安的幻想，比如，在他于1989年开始创作的两个版本的《马利布的早餐》（Breakfast at Malibu）中，一个露台像是伫立在翻滚的海浪上，而在这种不安的情绪下，露台上的茶杯和茶壶依然稳稳地放着。

　　大卫·霍克尼马利布的早餐（之一） 1989 年图片：David Hockney

大卫·霍克尼的晚期作品，常常让观者感受到视觉构筑世界的长久的魅力，同时，这些作品中依然保有画家一直所描绘的人性。宝丽来照片在如今看来像是一种和立体主义拼贴相关的古老的尝试，而在大卫·霍克尼那里，它有着真诚的人性。大卫·霍克尼的《我的母亲，约克郡伯顿修道院，1982年11月》（My Mother, Bolton Abbey, Yorkshire, Nov 1982）是一幅含义深刻的拼贴作品。这幅作品让我想到在一次采访中，大卫·霍克尼对我说过的关于他母亲的一件轶事。当时，他的母亲初到洛杉矶比弗利山庄（Beverly Hills）两三天，她在庭院里散步，并为这里下了一个“母亲式”的结论：“太奇怪了，这儿一直是好天气，却看不到任何人在院子里晾衣服。”

大卫·霍克尼一直试图调和他生命中不同的背景，就像他一生中所经历的那些气候一样。他将加利福尼亚的温暖绚烂融入了家乡英国的阴郁暗淡。当你在展览中看到大卫·霍克尼在许多画面中都使用了饱和度较高的颜料时，或许不难猜测，大卫·霍克尼穷其一生都在等待着iPad背光板的饱和色彩，尽管用iPad作画更多地可能是在考验你手指的灵巧度。

在大卫·霍克尼的母亲以99岁高龄故去后的几十年里，在他的风景画中，关于人性的描绘大多消散了。反而，他开始在电影、油画、炭笔画中，以恒久的精神寻找他未曾到达过的“世界”的一切可能。

[文章源自英国《观察家报》（The Observer）官方网站，有删节]

　　展览现场图图片：theupcoming

记者视点

2017年2月9日，一场名为“大卫·霍克尼”的展览在英国泰特不列颠美术馆开幕。这次被称为“迄今为止最大规模”的大卫·霍克尼回顾展，全面呈现了艺术家60年来的创作成就，展览以时间为顺序，在12个展厅中分别展示了160余幅作品，除了油画、素描、版画、摄影、影像等类型的作品外，还包含了近年来大卫·霍克尼用iPad创作的实验作品。

展览开幕前，大卫·霍克尼本人表示：“看到这些画作就像看到我的老朋友一样。这个展览回溯了我的一生，我希望人们在这个展览中，能够有着和我一样的心情，全心全意去享受观赏的乐趣，看一看我的近作是如何根植于过去几十年的创作之中的。”

　　展览现场图片：theupcoming

蒂姆·亚当斯的这篇文章从他参观展览的那个早上谈起，展馆中一位美国评论家的发言，激起了他对大卫·霍克尼一生创作的回顾。文章名为《阳光超人》（Sunshine Superman），无疑指的是加利福尼亚的阳光和色彩对大卫·霍克尼作品的影响。无论是“游泳池”系列作品的明媚色彩，还是画家看待加州的态度，都让人感觉到他对加州的阳光抱有深深的喜爱。文末，回到了展览所在地——“沉闷、灰色而多雨”的英国，然而就像作者在题记中提到的：“从阳光明媚的加利福尼亚州到他的家乡约克郡，霍克尼试图表达的人性和乐观从未消失，就像这次回顾展一样。”这正如大卫·霍克尼在一次采访中曾说过的：“我是一个乐观主义者……成为一个悲观主义者并非是件好事。我每天都笑得很棒，你也需要这样，这才是你生活下去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