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之母:从未因性别歧视和私人恩怨停止对科学的探索

　　如果你学过高中生物，那么下面张图片会再熟悉不过。1953年，剑桥科学家沃森和克里克在《自然》上发表了著名的 DNA双螺旋结构，从此揭开了生命科学的新篇章。1962年，沃森、克里克以及威尔金斯因此共同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然而，有多少人记得罗莎琳德?富兰克林——这位拍摄出DNA晶体X射线衍射照片的女科学家，在这一历史性的发现中做出的杰出贡献？

　　1920年，富兰克林出生在一个富有的犹太家庭，在幼时就表现出惊人的聪慧，15岁时更是立志在将来成为一名科学家。她于18岁那年考入剑桥大学，专攻物理化学。1945年，当获得博士学位之后，她前往法国学习X射线衍射技术。在30岁那年，她回到英国，在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取得了一个职位。

　　富兰克林最著名的工作就是帮助发现DNA双螺旋结构，其中就包括“photo 51”——这张大名鼎鼎的DNA晶体X射线衍射照片为DNA双螺旋结构的确立提供了重要线索。

　　photo 51

　　然而，富兰克林在1958年因卵巢癌逝世，年仅37岁。4年之后，在詹姆斯?沃森，弗朗西斯?克里克和莫里斯?威尔金斯因发现DNA双螺旋结构被授予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

　　直到她去世后，富兰克林对双螺旋发现所做的贡献才得到广泛的认可。

　　富兰克林的姐姐Jenifer Glynn在2012年写道：“同情和女权主义结合在一起，让富兰克林在人们心中留下一个被压迫的女科学家的形象，她虽然有着杰出的成就但却被忽视，因此作为一代女杰激励着新时代热爱科学的女孩们。

　　这一种“被压迫的”女科学家的认知是否准确？事实上，富兰克林很可能被她的一些同事差别对待，但她从没有让这些因素干扰她的研究，这种品质使她激励着许多有着相似经历的男性或女性科学家。

　　那么，她是如何克服在工作中遇到的种种困境呢？如今的科学家们又能从富兰克林的经历中能学到什么呢？

　　科学史上最有分量的“私人纠纷”

　　1950年，富兰克林在伦敦国王学院John T. Randall教授的生物物理实验室获得了3年的研究奖金，在那里她使用X射线晶体学来研究DNA的结构。也正是在这个地方，她遇见了“死对头”实验室助理主任莫里斯?威尔金斯。

　　威尔金斯和富兰克林之间的关系紧张主要是由于实验室工作中混乱的层次结构所引起的。

　　“John T. Randall教授告诉她，DNA的工作是她的职责，而莫里斯?威尔金斯也一直在研究DNA，他认为富兰克林是以自己助手的身份被带进实验室的。”Glynn在《柳叶刀》上发表的文章中解释道。“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更糟糕的是罗莎琳德和莫里斯在理解对方的观点以及合作过程中存在明显的失败。”她补充道。

　　根据Barbara Maddox所撰写的富兰克林传记：《The Dark Lady of DNA》，富兰克林和威尔金斯之间的关系代表了“科学史最有分量的私人纠纷之一”。结果导致他们最后都在孤立地进行工作。

　　科学家们也知道，同事之间的竞争并不罕见。但个人差异可能会妨碍合作和成功，正如富兰克林的经历所示。

　　1955年富兰克林在伯贝克学院

　　一个具有挑战性的工作环境

　　富兰克林在国王学院的工作很不开心，但她仍然致力于她的研究。在研究生Raymond Gosling的帮助下，富兰克林设法捕获了两个高分辨率的DNA图像——其中之一就是大名鼎鼎“photo 51”，这张照片被X射线晶体学家John Desmond Bernal誉为“有史以来最美的一张X射线照片”。

　　然而，富兰克林的数据在她未知情的情况下被威尔金斯擅自取回并展现给沃森，这一发现让沃森和克里克补齐了“缺失的那块拼图”。正是受到了这张照片的启发，他们才能够想到DNA双螺旋模型。

　　“她从未意识到他们有多么依赖自己的工作，如果她知道了，恐怕会勃然大怒，” Glynn说，“富兰克林具有强烈的公正意识，如果她知道他们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取走数据，她一定会非常愤怒。” 也正是这个有争议的事件使得富兰克林被人们视为一个“被压迫的”女科学家。

　　追求新的研究领域

　　在国王学院渡过了两个不愉快的岁月后，富兰克林搬到伦敦大学伯贝克学院研究病毒。

　　“我认为许多人都被她的个性和权威所震撼，富兰克林和威尔金斯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足以让许多人完全离开科学界。”美国杰克逊实验室的Ellen Elliott博士说，她写了一篇富兰克林职业生涯博客。“但她如此热爱科学，因此她只是决定离开国王学院，追求另一个领域的研究。”她补充道。

　　在这个新环境中，富兰克林在X射线晶体学家John Desmond Bernal手下工作，并被建议研究烟草花叶病毒（TMV）。

　　当时，分子生物学的知识仍处于起步阶段，来自新泽西州普林斯顿大学的Angela Creager教授在她2009年的题为《After the Double Helix》的文章中解释道。并引用富兰克林自己的话：“我们的工作可能涉及到生命过程机制中最基本的问题，即活细胞中蛋白质和核酸之间的关系。”

　　她在伯贝克的时候建立了一个引人瞩目的合作伙伴网络，其中也包括她早期的对手沃森和克里克。 Creager教授解释说：“富兰克林以卓越的设施引导着TMV生物化学家团体。”

　　富兰克林 摄于1956年

　　全身心投入科研

　　1955年，富兰克林发现了关于TMV颗粒长度的信息，不久之后，她和她的同事揭开了病毒的结构。

　　然而，1956年，悲剧发生了。富兰克林在因工作访问美国的期间，开始出现腹胀和腹痛——很快，她就被诊断患有卵巢癌。

　　第二年，富兰克林接受了许多癌症的手术和治疗。但是，她仍旧继续她的工作，甚至还申请3年的研究经费，使她的团队可以研究脊髓灰质炎病毒的结构。

　　富兰克林于1958年去世后，她的研究团队的两个成员John Finch和Aaron Klug发表了一篇文章，详细介绍了他们所致力研究的脊髓灰质炎病毒的结构。

　　即使面对死亡，富兰克林仍旧把科研放在第一位。正如Bernal在富兰克林的讣告中所说的，她是“全身心投入科研的完美榜样”。

　　今天科学家们从她的故事中能学到了什么呢？

　　个人问题从未影响她的科研

　　表面上，富兰克林被认为是“一个在男人的世界中奋斗却没有得到认可的女性形象。”正如Glynn所说。确实，富兰克林处在性别歧视主义的顶峰时期。她经常与朋友和家人谈论她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比如她身为女性无法进入国王学院高级公共休息室。

　　但是，富兰克林表示，她从来没有觉得性别偏见阻碍了她的研究。 Glynn说：“她在国王学院时广为流传的困境，部分是因为人格冲突，这与她性别毫无关系。”

　　对于许多研究人员来说，富兰克林所带来的正能量不仅仅是由于她在男性主导的领域中以女性科学家的身份占了一席之地。更是因为，她为了达到她的科学目标克服了种种挑战。

　　“富兰克林不允许个人问题影响她的科研，比如，沃森和富兰克林在国王学院学习期间不和，但实际上在之后研究病毒结构和功能时他们仍然发展成紧密合作关系。只有坚强的人才能坦然接受和跨越过去的分歧，这进一步突出了探索科学对富兰克林来说是何等重要。” Ellen Elliott博士说。

　　合作才能成功

　　在这个时代，研究网络已经日益成为准则规范，并被许多科学筹资机构所要求，团队工作的能力是许多当今科学家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

　　富兰克林的职业生涯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正如她与威尔金斯的关系所展现的，个人差异阻碍了这种团队合作。但是，她在伯贝克得到了蓬勃发展，在那里她与许多英国和外国的同事成功合作。

　　Creager解释道：“富兰克林在跨学科和国际舞台上表现得非常熟练，并且成功处理了与竞争对手，合作者和盟友（通常是同一个人随着时间推移扮演的不同角色）之间关系，以获得资料并为她的科研提供支持。这种团队合作能力，加上她的坚韧和对科学的热情，使她成为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女科学家之一。

　　伦敦国王学院将新大楼命名为“罗莎琳—威尔金斯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