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是一个人,是一个名字叫海洋的回族摄影家。
海洋从小就生长在西海固的同心县,拍的也是西海固。极度缺水的土地,与海洋这名字里汪洋着的水意象形成颇具意味的对照。
西海固的神奇,从地理上说,就是西吉、海原、固原和同心等七县的统称。但西海固这个词又超越了其字面上的本义,而成为了一种精神和信仰的象征,甚至形成了一种品格。摄影家之于拍摄地,大体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遭遇式的,另一种是扎根式的。遭遇式的摄影家往往也是另一种意义的旅行家,他们穿梭于不同国度、不同地域之间,影像丰富而多彩。扎根式的摄影家则固守一地,接地气,重积累,讲究的是日积月累、滴水石穿、慢工出细活、十年磨一剑……海洋就是这样的一个摄影家。
海洋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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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出去便是先辈睡土的地方。(2015年1月,宁夏西吉县上圈村)
▲集雪入窖,化水解渴。 (2011年2月,宁夏同心县黄谷川村)
▲“豪宅”里刚刚娶进门的新人。 (2010年1月,宁夏喊叫水乡新庄子村)
▲没啥看的,这就是我老家门前的空空荡荡。(2011年10月,宁夏同心县马高庄乡)
▲终于搬了,再去建立一个新的故乡。(2012年4月,宁夏同心县田老庄乡解放新庄村)
▲被遗弃的镜子就像故乡,你来我便照映你的容颜,你走我也不曾保留你的样子。(2014年3月,宁夏同心县何庄子村)
▲很难分辨的绳子和貌似悬空的衣物。这颜色,就是俺丑娘阳光久晒后,脸上留下的两团印记中,最突出最好看的根根血丝。(2010年5月,宁夏同心县岳家川村)
▲正在一点点拆除的“完整”。(2012年4月,宁夏西吉县沙沟乡上圈村)
海洋拍摄西海固,已经很多很多年了。而这组《睡土无常迁》与以往作品最大的不同,是他第一次尝试了以彩色摄影来表现西海固那特有的色彩。我们知道,彩色摄影与黑白摄影,是极不相同的两种摄影。黑白摄影主要靠线条、形制关系、明暗影调关系等来处理影像,而彩色摄影则更主要的是凭借色块关系、色调搭配等来构成画面。以往有关西海固的摄影,绝大多数都是黑白影像的,在人们的印象中,黑、白、灰似乎已是有关这一片地域悲怆交响曲的主旋律……然而现实中的西海固,其实色彩是十分独到而凝重的。抬起头,是清冽的蓝天;低下头,是厚重的黄土。那么如何才能在西海固的影像中,以色彩重新奏出这片神奇土地的悲怆交响曲呢?可以说,海洋的这组《睡土无常迁》做出了可喜的探索。西海固的基色就是黄土的颜色,也许是由于这里环境的色彩过于单调的缘故吧,人们更喜欢穿戴色彩鲜艳的衣饰。如果说黄土的色彩象征着一种命运,那么人们所向往的各种艳丽则意味着对于命运的抗争。色彩在这里,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色调搭配的技术性问题了,而是一首真正意义上的命运交响曲。《睡土无常迁》以大自然中的黄土为基本底色,同时尽可能地集成了人们生活中各种色彩,在视觉的韵律中,往往能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在浩瀚和荒芜中,感受到旺盛的生命力。
海洋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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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底取些窖水家用,是孩子们从小的功课。(2012年12月,宁夏西吉县上圈村)
▲正午阳光,弃土上的母亲和孩子。(2012年12月,宁夏西吉县沙沟乡上圈组)
▲暴雨过后,真不知道哪儿一块儿庄稼又被毁了。(2010年9月,宁夏同心县石塘岭村)
▲这故乡,秃秃的山坡、破旧的房,还有几棵老树,孩子欢笑场院空旷......(2011年3月,宁夏海原县蒿川乡)
▲就要离开的傍晚阳光。(2012年4月,宁夏同心县套塘村)
西海固的人们,面临的最大困境,就是解决饮水的问题。就如《睡土无常迁》中的画面一样,他们靠挖水窖来收集雨水或雪水。人们企盼着夏日里来场暴雨,只有这样灌进窖的水才可以多一点。如果夏日旱了没下暴雨,那就要等到冬日背尽山凹里的积雪,来年化作一窖浊水便养活一家人的性命。海洋照片里的雪景,绝不仅仅是一种景致,也不仅仅是一种均衡黄土的色调,而更是象征着大自然的恩赐以及人们久旱逢甘雨般的喜悦。西海固对于海洋来说,是真正的本乡本土。西海固已组成了他精神家园的基因密码。作为西海固的一员,作为一个回族摄影家,西海固的精神向度与海洋的内心具有某种天然的同构性。海洋的作品就像他所生活的那片土地一样,朴实、本色、厚重,而又充满着神奇和张力。
海洋
宁夏回族自治区同心县文化馆摄影师,1990年武汉大学新闻系摄影专业毕业。曾被宁夏回族自治区文联授予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获宁夏回族自治区第八次文学艺术奖摄影创作二等奖,第24届全国摄影艺术展览纪录类铜质收藏奖,第四届中国济南国际摄影双年展“优秀摄影师”。作品入选首届“故乡的路”中国少数民族摄影师展览,并在平遥国际摄影大展、第六届多彩贵州·中国原生态国际摄影大展中展出。
·文章选编自《中国摄影报》·2017年·第45期·8版。
文 | 藏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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