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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曾在某个瞬间突然感觉到人生荒诞?
是在课间偶然走神后?
是对千篇一律生活方式感到厌倦后?
还是有一天,对早已麻木的生活状态猛然的失望和惊醒后?
……
真正的荒诞往往觉醒在你一次次说服自己失败是暂时的,
放下骄傲和体面,放下追求安逸和舒适,
甚至为了坚持奋斗牺牲了许多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最终却一无所获之后…
明白无休止地努力终将毫无意义,最使人心死。
就像加缪说的:
除了没用的肉体自杀和精神逃避,第三种自杀的态度是坚持奋斗,对抗人生的荒谬。
加缪
01
“自杀是唯一值得被严肃思考的哲学问题”。
在《西西弗神话》这篇著名的哲理随笔中,
加缪对古希腊的神话人物——西西弗的描写
无疑是对“荒诞人生”最为形象的表达:
诸神处罚西西弗每天都要费尽全力将石块推到山顶,
然后在山顶时看着刚推上去的石块从自己手中滚下,
然后再下山,无止境的重复自己的劳动。
西西弗在每次坚持努力向上推着十块的时候都完全清楚自己所处的境地,
这种无效无望、不知尽头的努力所带来的绝望,造就了他更大的痛苦,
确实可以说为是最严厉的惩罚。
每个清醒的人都会意识到人生的荒谬,
但只有极少数人,可以凭自力解决人生的矛盾,
比如佛陀、耶稣、老子…更多的人并没有这个能力,
人们只能用一种似笨拙实则巧妙的方法来对抗人生,那就是:
用选择证明存在。
《西西弗神话》
作者:【法】阿尔贝·加缪
无论是选择自杀还是坚持对抗人生,都是对人生的当头棒喝,
因为一个人做出任何一种决定,都是在宣示他对自己生命的主权
——他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受到这荒谬人生的左右。
除了肉体上的自杀,
选择精神逃避,思想完全静止,时间上的无作为和无意义,同样是一种“自杀”——精神自杀。
那么为什么说“坚持奋斗”是第三种自杀的态度?
02
1951年初,海明威在古巴的海岸边完成的《老人与海》,
无疑清楚解释了这一点:
老渔夫圣地亚哥作的生活困苦不堪,
不得不卖掉渔网,靠着孩子的资助才能吃上饭,
孤单一人生活,身上显满了衰老和失败的痕迹。
他是个真正的硬汉,
面对不可避免的失败仍然能不肯服输。
一个人在大海上与十八英尺长的大马林鱼搏斗近两天,
如同史诗般的战斗!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手,
明知大马林鱼的血迹会顺着湾流引发无数鲨鱼的撕咬,
也明知自己无法与茫茫大海中无穷无尽的鲨鱼搏斗,
他明知道一切反抗都是毫无意义的,
却依然耗尽了全部体力与鲨鱼搏斗,
疲劳到极点,眼前发黑,伤痕累累…
故事结尾处,
莫名出现的贵妇人坚持认为那具美丽的大马林鱼骸骨属于一条鲨鱼,
而身边的侍者都来不及向她解释,只好附和她。
他们象征着旁观者,
出于无知把破坏者当做创造者,
居然去赞扬破坏者的美丽,
圣地亚哥的全部努力和尊严化为乌有,
他竭尽生命的捍卫和牺牲,就这样在误会中永远歪解…
《老人与海》
作者:【美】欧内斯特·海明威
就像马尔克斯曾评价的,
海明威作品最根本的情怀就是“胜利之无用”。
他作品中的硬汉从没获得过应有的荣誉和敬仰,
相反,充满了人生的荒凉和败落,
这也是海明威本人极明显的自我表达。
海明威是一位真正的斗士,
与读者搏斗,与批评家搏斗,与世俗搏斗,
他从来不向生活和这个世界认输。
但是他终有一日疲劳,
一如那个老人,
与整个大海搏斗,英勇用尽,只剩疲惫与残破。
海明威曾参与第一次世界大战,并被授予银制勇敢勋章
1952年海明威在写作
当海明威的父亲于1928年自杀身亡时,
海明威曾鄙夷的认为“父亲的做法是不负责任的”,“是个胆小鬼”;
“人活着就应该是个不屈不挠、斗不垮的强者”。
然而在34年之后,他惊恐的发现,
自己所有的光辉——年轻的理想,爱情,希望,才华,所有美好的事物,
都在无穷无尽的病痛和衰老中崩塌。
伟大与毁灭同行,无疑是世界上最令人震痛的事情了。
于是,1962年7月2日早上,
海明威把一支镶银的双管猎枪塞入自己的喉咙,
并扣动了扳机…
海明威自杀新闻
他担心自己被打败,而毁灭了自己。
“一个人关心的是什么?身体健康。好好工作。与朋友同吃同喝,在床上享受人生。可我啥都沾不上了。”
海明威的葬礼
一个人若要坚持奋斗,对抗人生的荒谬,
就意味着必须不停地地摧毁自己,
这何尝不是另一个层次上的“自杀”。
03
清醒是痛苦的,也是幸福的
一直以为加缪所传达的是一种近乎悲观的人生哲学,
但在《西西弗神话》的最后,加缪写道:
“造成西西弗痛苦的清醒意识,同时也就造就了他的胜利。”
“西西弗是幸福的。”
拨开那层“人生无望”瘴气,
呈现的是一种看破愚弄的,纯粹的积极。
所谓“纯粹”,我理解为一种“不带有任何附加期望,只为当下”的境界。
可讽刺的是这种“超脱”境界常常体现在身患绝症的人们身上。
或许只有将“死亡”摆上台面的思考,才具有溯源意义。
“得知自己得了淋巴瘤后的日子,
骨穿,腰穿,静脉置管,上化疗,抽血...
从前总感觉一刻都无法忍受的治疗,突然都可以平静面对了。
那时每一天只会想着吃什么好吃的,看什么有趣的电视 ,浑浑噩噩。
大概我在骗自己,今天过去就好了,
可是我还有多少个明天呢...
我自以为是的平静十分脆弱。
有时候会发现昨天还在和你说笑的奶奶,
今天却因为血小板低在厕所滑倒去世;
这次和你一起化疗的大哥哥,
等到下次化疗却听说他感染走了。
身边的人陆续离开有的离开医院重获新生,
有的却永远离开了。
等到第四个大化疗,
我开始掉头发,枕头上,睡衣上到处都是。
有时看到这些头发,就像是在提醒自己,
我现在所接受的近乎酷刑的治疗不过是垂死挣扎,
死神就像是站在病房外,带着冷漠与嘲笑看着我,
他清楚地知道将在什么时候带走我,
是在三年后,还是明天化疗后。
而我正在用折磨自己试图换取他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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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
像一个怪物一样活着,还是像一个人一样死去。
当我感到身体刀刺般地绞痛,看到父母终日难以舒展的眉目,
就会想,如果刚开始就放弃,然后死去不就好了吗。
何必还要承受这些痛苦。
我的脑海里不停闪过这种想法,甚至想过自杀。
家人们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日渐消沉,但他们不敢戳破,
连安慰和鼓励的话都说得小心翼翼。
有朋友劝我“就算为了身边的人,也要坚持下去…”
我很想问他,
“如果我按你说的坚持治疗,最后还是活不下来,还有什么意义?”
电影《滚蛋吧,肿瘤君》
所幸这样的绝望最终没有打败我。
抛下对治愈的执着,
我发现自己的日子并非只为活着而过,
放弃与生活的斗争,跟现在就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这样想着,我竟然萌生了一种奇异的“挑战欲”和自尊心。
这是一种不祈求命运眷顾的纯粹积极,
我的每一分钟开心不是为了能活下去,
只是为了此刻,不让命运磨灭了我的自尊和清醒。”
我想每个得癌症的病人都会有一种向死而生的勇气,
他们中的很多人即使知道即将面对的结果,
却仍然以惊人的坚强支撑自己,感染别人。
未来也许不会来,但今天他会如约而至。
对待生活,我们所能表现出的最大的慷慨大度或许就是,把一切献给现在。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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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此文,
希望能为那些被生活消磨得筋疲力尽的人们带来一缕萤光。
作者 | 许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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