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8月8号这个日子原本“属于”微信，那么阿里现在准备大张旗鼓把它拿过来。
两年前，微信首次把8月8日这一天叫做“无现金日”，斥巨资以补贴形式发放鼓励金，刺激用户在线下移动支付。今年，微信喊出的口号是“打造年度智慧生活狂欢节”，请了包括华晨宇、宋佳等10余位明星来造势。
但支付宝决定做得更多。
支付宝为“无现金城市周”设计的活动简单粗暴：送黄金。8月8日当天，黄金总额达88888克，中奖人数188万人。根据金价，相当于支付宝一天要送出去2400多万。
支付宝的背后是蚂蚁金服。林光宇是蚂蚁金服支付宝事业群城市服务事业部总经理，他对《支点》记者说：“城市服务事业部的专业工作，是负责蚂蚁金服在全国的智慧城市业务。”
当用户打开支付宝，点入“城市服务”功能，就能享受到蚂蚁金服智慧城市项目带来的服务，包括生活缴费、电子公交卡、挂号就诊等服务。
为什么蚂蚁金服要发展智慧城市？目前蚂蚁金服力推的“无现金城市”与智慧城市是何种关系？蚂蚁金服在下一盘怎样的棋？
新型智慧城市要在群众感官上突破
蚂蚁金服城市服务事业部湖北地区负责人冯晶晶花名“晶艳”，尽管姓名、花名都挺“秀气”，但他本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帅小伙。
今年3月加入蚂蚁金服之前，冯晶晶一直在湖北交管部门任职。从2013年开始，他以通讯员身份在湖北各大媒体发表了不少文章。
彼时，武汉智慧城市建设已开展得如火如荼。
2012年11月，住建部印发《国家智慧城市试点暂行管理办法》。2013年1月，武汉作为国内唯一超大型城市入围第一批试点。
在住建部文件中，智慧城市涵盖“智慧交通、智慧能源、智慧环保、智慧国土、智慧应急”等专项应用。与冯晶晶最相关的内容，自然是“智慧交通”。
2014年第一季度，武汉在高德地图发布的全国主要城市拥堵排名中名列第8。次年，武汉与阿里巴巴、蚂蚁金服、高德地图携手打造智慧交通。
信号灯优化配时，是合作成果之一。
具体而言，该系统可融合地图APP用户、GPS导航等一系列数据，对信号灯变化进行优化，缩短车辆路口等候时间，提升出行效率。
另外，交管部门还可实时监控、分析各路段情况，一旦发现拥堵，信息后台将自动报警，这比过去交警自己发现逐一上报至少提速30分钟。
智慧交通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拥堵，但通过互联网技术分析预判道路情况，能提前采取措施有效缓解拥堵。
最终成效十分显著。一年后，武汉2016年第三季度拥堵排名名列第19位，较2014年第一季度下降了11位。
这一案例，让冯晶晶充分接触和认知了智慧城市。但在他今年正式加入蚂蚁金服之前，国内对智慧城市的理解发生过一次重大变化。
2015年底，国内已有200多个城市提出建设智慧城市。在各地建设取得进展的同时，也暴露出忽视“技术”与“人”互动的问题。
“智慧城市已建设了很长时间，市民却说改变不大，所以我们一直思考怎样在群众感受上实现突破。”武汉市网信办主任黄长清对《支点》记者说。
2016年7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纲要》，明确提出“分级分类推进新型智慧城市建设”。
从智慧城市到新型智慧城市，最大的变化是强调惠民服务、精准治理、生态宜居3个指标，主打政务、民生、经济、城市建设管理4个板块。
彼时，背靠阿里巴巴的蚂蚁金服也随之跟进。
2016年12月27日，中国互联网协会、新华网和蚂蚁金服，发布了《新空间·新生活·新治理——中国新型智慧城市·蚂蚁模式》白皮书。
“新型智慧城市理念是‘以人为本’，这不是对传统智慧城市的颠覆，而是升级与延展。执行层面，我们也将这一理念融入传统智慧城市业务中。”林光宇说。
目前，蚂蚁金服已与全国25个省(市、区)超过357个城市，在新型智慧城市、“互联网+政务服务”等领域开展合作，包括车主服务、政务办事、医疗服务、交通出行、生活缴费等，服务用户超过1.5亿人。
乘客在武汉BRT站点刷支付宝进站。
此轮无现金城市“小高潮”始于武汉
要做到以人为本，就要在生活场景中满足老百姓需求。而支付环节，是每个市民每天都会接触的场景。
去年，一次偶然机会，黄长清看到了阿里巴巴制作的一段视频——一位消费者拿着手机扫二维码，乘坐公交。
“这种不用找零、轻松便捷的方式，能提升群众的参与度。”随即，黄长清向武汉公交推荐这一方式。
当时，武汉公交集团旗下武汉快速公交公司经理李世宣，正为如何将筹建中的武汉BRT（快速公交）做出特色而发愁。
“BRT不是新东西，全国20多个城市都有，但武汉人要‘敢为天下先’嘛，一定要做出点特色，‘手机支付’就是个很好的点。”李世宣对《支点》记者说。
于是，对接到蚂蚁金服后，双方一拍即合，很快就拿出了实施方案。
去年12月28日，武汉BRT开通当日就实现了支付宝扫码进站。今年6月中旬，武汉BRT每天使用支付宝上车的人已超过5000人。
记者在BRT武昌站现场体验发现，只要打开支付宝，在城市服务栏里申请一张电子公交卡，就能用刷手机二维码的方式进入BRT。
冯晶晶加盟蚂蚁金服后，主推项目则是将应用场景扩大化，扩展到武汉主城区数千台公交车中。
“这样首先能方便乘客，尤其方便来出差的外地人；其次是方便了公交公司，能节省大量清点工作，减少收到假钞、残钞、假币的可能性。”冯晶晶说。
除刷手机坐公交外，蚂蚁金服在线下商业市场的应用也越来越广泛。
位于武汉中山大道的汉正国际中心，前身是汉正街女装市场。专注时尚女装批发生意的红点国际老板陈洪波，在汉正国际中心一楼开了家门店。与大楼其他商户一样，店铺里最显著的标牌不是他的品牌Logo，而是蓝色的支付宝收钱码。
为方便小微商户管理生意，支付宝在今年2月推出了收钱码，让小微商户能无手续费及时收款提现。
使用收钱码后，陈洪波再没有收到过假币。除杜绝假币外，陈洪波说，还有一大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小偷。
“虽说我是男人，但以前在汉正街做生意时天天都带上女式长筒丝袜，收的钱装在丝袜里然后藏于腰间，这样才能防小偷。”陈洪波告诉《支点》记者，有了支付宝，这些在汉正街做生意的大老爷们就告别了丝袜。
与陈洪波一样，汉正国际现有上千名服装老板，他们一年少的有几千万元营收，多的则达几亿元。实现无现金收款之后，他们再也不用担心小偷、假币，也不用天天跑银行存钱取钱了。
6月15日，蚂蚁金服宣布要把武汉打造成无现金城市标杆。此后20天内，蚂蚁金服与天津、福州、贵阳逐一合作，创造了一波无现金城市“小高潮”。
“我们理解的无现金城市，是智慧城市的一部分，不是‘消灭现金’，而是能用现金支付的地方也能用移动支付，让人们不受现金约束。”林光宇说。
过去，老百姓对“智慧城市”这个词既熟悉又陌生，常常在政府发布的各种文件、政策中看到，却很少在日常生活中有具体的感知。如今，无现金让“智慧城市”开始变得更实在、更接地气。
来自支付宝的数据显示，医院推行“先诊疗后付费”，可帮助患者平均缩短52.7分钟看病时间；不少高校使用蚂蚁金服提供的“电子校园卡”，帮助3400万学生节省近1000万元的补卡费用。
不过，为何蚂蚁金服此轮无现金城市合作，是以武汉为始，而非选择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
“第一，武汉崇尚敢为天下先，这种精神与我们很契合；其次，中国一线城市只有四个，但类似武汉的城市却有很多，武汉案例更有可复制性；再次，武汉大学生众多，这批人群更能接受无现金支付。”林光宇说。
种种因素叠加之下，武汉成为与蚂蚁金服在无现金城市领域合作最深入的城市之一。而无现金城市，也成为蚂蚁金服智慧城市业务的引爆点。
7月6日，支付宝官方微博宣布，将在今年8月启动全国“无现金城市周”。届时，会用多种方式鼓励用户参与无现金城市建设。
你和“城市大脑”友好互动了吗
除无现金城市外，蚂蚁金服的智慧城市项目还有很多。
比如，“城市大脑”是蚂蚁金服在内的多个企业，协助政府构建的一个城市级人工智能中枢，其功能是让城市能与人类友好互动。目前，该功能已在杭州成功试点。
城市大脑的一项基础能力，是对全城数万个摄像头进行实时分析，作出全局判断，并进行多种智能交通优化。处理这些视频数据极其复杂，如果换成人类交警，仅仅是去看这些视频就需要十几万人。
城市大脑的应用场景还有很多。今年6月28日，蚂蚁金服打造的江苏政务服务网正式上线运行。这一网站集省、市、县行政审批、公共资源交易、便民服务、12345政务服务热线于一体，让江苏人无论找哪个政府部门办事都能在网上一站办妥。
武汉也有类似服务落地。
武汉用户点开支付宝中城市服务选项，能看到“车主、政务、医疗”等选项，具备电子驾驶证、车辆评估、社保查询、挂号就诊、电子身份卡等功能。
值得注意的是，武汉是国内首个试点电子身份卡的城市。该项目中，蚂蚁金服从三个方面为合作方武汉公安提供助力：解决手机账户实名问题；证明使用过程中“我是我”的问题；解决用户体验和安全之间的平衡。
“目前电子身份卡还无法用于酒店住宿登记，我们正着力解决这一问题，很快会有结果。”冯晶晶说。
此外，冯晶晶还在对接湖北人社部门，力求让电子医保卡变为现实，实现医保网上缴存和移动支付。
如此多的智慧城市项目，到底需要多少人力来撬动？令《支点》记者惊讶的是，整个湖北城市服务部，只有冯晶晶一位员工。
秘诀在于，蚂蚁金服会充分运用、团结、信任合作企业。在《支点》记者看来，这也许是互联网企业最了不起的地方。
蚂蚁金服的口号是“一群有情有义的人，一起做一件有意义的事”。在各类对外业务中，蚂蚁金服会以生态方式与大量合作伙伴合作。
具体运营时，蚂蚁金服会将互联网平台开放给合作伙伴，然后由企业去完成属地化服务。
“合作伙伴太多了，而且还在不停地增加。智慧城市领域就包括小码联城、立方控股、湖北东慧、卓亚网络、华资软件等公司。这些合作伙伴涉及各行各业，涵盖2G（政府组织）、2B（企业）、2C各类领域。”冯晶晶说。
为何选择这些合作伙伴？除志同道合外，产业基础也是重中之重。
尤其在智慧城市的政务服务板块，往往需要相关资质，蚂蚁金服进入这类领域，会选择长期服务政府体系、具备专业资质的服务商进行合作。
比如，立方控股一直聚焦于停车管理服务，华资软件长期为社保部门提供信息平台研发服务，卓亚网络创始团队来自阿里巴巴，一直服务于中小企业O2O转型。
“他们本身就扎根于行业，我们只需告诉他们蚂蚁金服能提供哪些大数据、云计算、移动支付、人工智能等，他们就能将这些技术运用到项目中。”冯晶晶说。
尽管有合作伙伴助力，但快速增长的需求与时间不够的挑战，依然是冯晶晶口中的“最大难点”。
“各地合作意向都很大，6月29日与十堰公交公司对接，6月30日则与襄阳公交公司对接。”冯晶晶说。
实际上，整个蚂蚁金服城市事业部都面临着这一挑战。“很多小县城都提出了合作愿望，我们也真的很想去助力，但有时确实忙不过来。”林光宇说。
据了解，目前蚂蚁金服城市服务部约有四五十人，但若遇到涉及产品、研发、技术、风控的项目，就会举公司之力参与。
林光宇介绍，蚂蚁金服开放平台已面对所有的行业全面开放，把支付、实名认证、触达用户、位置服务、风险管理、信用、安全等能力与合作伙伴分享，并启动合作伙伴扶持计划“春雨计划”，在3年内拿出10亿元支持合作伙伴。
2016年1-9月“互联网+”社会服务指数排名
蛋糕很大，但并不着急“切”
“对于智慧城市项目，我们并不在乎能否尽快变现，而是在解决社会‘痛点’的同时，培养用户习惯，积累数据，并创造未来收益。”林光宇说。
一个直观例子，便是武汉的智慧中山大道。
黄长清告诉《支点》记者，2016年武汉市政府对“百年老街”中山大道进行改造，从城市交通主干道转变为商业休闲观光街。
当时，政府准备投资做智慧中山大道APP，要包含智慧导航、出行路径规划、智能停车、地铁公交查询与购票、沿线商家信息查询等功能。
最终，由武汉市网信办指导，联合蚂蚁金服及其他企业，共同完成了智慧中山大道APP研发及相关建设。这一合作，蚂蚁金服没有收政府的费用，只提出了在中山大道全面推广支付宝支付的需求。
如今，中山大道不论珠宝店、电器店还是奶茶店、炸鸡店、烧烤店……所有商家收银处都摆放了支付宝二维码支付标识，实现了无现金支付。
黄长清表示，在中山大道的打造中，政府有效实现了便民目标，而企业也获得了市场认可，“我们正逐步把这一模式推广到全市各大商圈”。
无现金公交项目，就是一块不必“急着切”的蛋糕。
“整个6月，我们与合作伙伴建立了多个小组，每晚都将非接触式刷机设备安装在武汉公交中，这些设备都没找公交集团收过费用。”冯晶晶说，蚂蚁金服会将每天收取的公交费用清算对账，第二天凌晨把资金划到公交公司指定银行账户上，并不会长期留存在支付宝系统中。
不过，当使用人数达到一定量级时，便会出现变现渠道。
“很多企业主动找到我们，希望在电子公交卡界面中做广告，如显示‘某某公司提醒您：公交车即将到站’的植入式广告，也可用‘企业联名电子公交卡’的形式做页面式广告，这些都将构成互联网运营收入。”冯晶晶说。
此外，各类合作中获取的数据，也是一种珍贵财富。
“蚂蚁金服背靠阿里巴巴，能与口碑、高德地图合作，有打通数据壁垒的能力。尽管有些数据短期内无法凸现价值，但未来会很有用。”冯晶晶说。
从城市服务部的考核标准，也能发现这种“不着急”的趋势。
“不考核营业收入，主要考核两个方面，一是我们为城市改变了什么，二是我们开发的东西老百姓是否真正在用，用户黏性是否到位。”冯晶晶说。
不过，蚂蚁金服背靠阿里巴巴，有长远战略考量，但一些本是传统行业、尤其是一些提供硬件设备的合作伙伴，却不一定“等得起”。
“第一，合作伙伴可站在社会服务角度，先迈出这一步，再追求变现机会；第二，蚂蚁金服能通过股权投资形式,支持合作伙伴发展。”冯晶晶说。
■《支点》2017年8月刊 公司
浮名本是身外物
不著方寸也风流
此女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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