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 not running away from you. I’m running away to my future.”
——Mykki Blanco对Marcel Duchamp的致敬
“我的努力所采取的策略不是去描绘一个乌托邦的彼岸,而是对那些企图以本质的身份假象使性别安于其既有位置的建构性范畴,加以调动、颠覆混淆、并使之增衍。”
——朱迪斯·巴特勒《性别麻烦》
Terry Richardson镜头下的说唱歌手Mykki Blanco在拍摄这张照片之前不久,刚刚被查出HIV阳性
Mykki Blanco与朋克女将Lydia Lunch的合影,摄影:Miguel Villalobos
自千禧年之后所兴起的这样一场,请允许我使用“运动”这个词来形容的LGBTQ群体带来的说唱音乐的革命,已经逐渐地浮上了水面,作为视觉时代的产物,这些被“LGBTQ Hip Hop”风格的表演艺术家们的出现,让说唱音乐这个看似出身于带有歧视与反歧视特征的音乐,有了更广阔的疆域。
主流说唱歌手中,率先出柜的艺人当属被国人亲切称为“法海”的Frank Ocean
众多音乐评论人眼中的LGBTQ Hip Hop是一种现象。回顾音乐历史,以特别的文化现象为背景而催生出新的音乐流派的方式,已经改变了。过去我们所了解的小群体音乐现象的发现,几乎都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有关,譬如布里斯托(Bristol)的Trip Hop音乐,底特律的Techno运动,或者芝加哥的House音乐兴起,这些文化的出现都是在城市中完成演变的。但是在今天,互联网的群体性让众多流行的音乐风格通过互联网或者事件成为了人们关注的对象,今天我们要聊的LGBTQ Hip Hop就是其中之一。
1980年代,进入纽约的Lydia Lunch和今天这代LGBTQ说唱歌手一样,属于异类,着装奇特,舞台表演的张力超越了同年代的音乐风格,或许在未来,会有一种音乐可以超过说唱音乐代替这一代LGBTQ艺术家进行表达
2015年夏天,LGBTQ Hip Hop的旗帜性的歌手Mykki Blanco与无浪潮时期的老牌朋克女歌手Lydia Lunch进行了一次对话,并发表于《Electronic Beats》杂志,其中他们就谈到了这股风潮出现的历史。Lydia Lunch说:“曾经的底特律艺术家是超载的,这是前互联网时期才会发生的。就像1960年代的旧金山嬉皮区,就像1940年代的芝加哥布鲁斯音乐人们,或者1920-1930年代的巴黎或柏林——人们总是因为节约经济的原因聚集到一起,然后当发展来临,他们就会离开。我想随着互联网的崛起,地理已经不存在任何意义了。”Mykki Blanco回答道:“现在万事万物都基于事件本身。我有一次和朋友谈论起现在已经没有哪个城市让我觉得’酷’了,我们去哪里出现仅仅是因为那里有个活动吸引着我们。”
出道较晚的Cakes da Killa的音乐更加有趣并充满想象力
是的,如果没有互联网,LGBTQ Hip Hop或者几年前的Vaporwave风潮是无法实现的。在今天,我们可以轻易地划分众多本身为LGBTQ的说唱歌手或者音乐人,譬如主流音乐产业中的明星Frank Ocean,或者独立音乐人中的翘楚们——Mykki Blanco、Big Freedia、Le1f和Cakes da Killa,这些音乐人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LGBTQ身份受到关注,更因为由此带来的边界与可能性让人们看到了说唱音乐“原罪”之外的发展。
如今LGBTQ Hip Hop被主流商业系统“消费”的情形如同当年Vivienne Westwood与朋克运动被商业吞噬的状况
作为一种根源于黑人街头文化的音乐,有人曾经把Hip Hop音乐及文化比喻为崛起于英国的朋克运动——简单、粗暴、充满挑逗、表达直接。这些音乐特质发展到了今天,也开始面临了属于它的挑战。就像今日的朋克音乐一样,我们可以看到的是来自时装设计师对朋克音乐元素“自觉性”地拿来主义使用,当你每年在Coachella音乐节期间看到那些限量的H&M快时装产品会作何感想呢?那些高价的Vivienne Westwood的时装又是否符合了当年她与Malcolm McLaren创建“SEX”的初衷呢?这样的情形延后到了今天,就是LGBTQ Hip Hop对传统说唱音乐发出的挑战书。
异性恋说唱歌手Lil B在2011年出版的专辑《Im Gay (Im Happy)》,封面以“肉体奴役”、“精神奴役”和“精神自由”三个阶段揭示他作品的含义
在主流的视线中,LGBTQ可以是一种态度的表达方式。2012年2月,来自北加州湾区的异性恋说唱歌手Lil B登上了英国音乐杂志《Wire》的封面,其中的缘由是他在半年之前出版一张备受争议的iTunes音乐商店专辑《Im Gay (Im Happy)》。在采访中,他这样解释了这张支持LGBTQ群体的专辑:“我是一个艺术家,对于我而言我的创作就代表了我想传达的信息和感受,你知道,这是我想要的。就像这次,对于听众而言,我将我看到的变成了语言,我将我感受到都说了出来。”在像Lil B这样的LGBTQ群体支持者的出现越来越多时,当时那些称其为“政治正确的投资者”的人们也就不再继续他们的揣测了,对于公众而言,来自LGBTQ群体的其他方面的艺术创作都已经获得了极大的尊重及认可——摇滚歌手、演员、绘画者、科技人才、模特、革命者,为何说唱世界会有对LGBTQ群体与生俱来的原罪感呢?
1990年代以来的嘻哈音乐的主流审美是拜金和物化女性,这就是歌手嘻哈歌手Too Short的专辑《Cocktails》的封面
也许答案来自说唱音乐本身的特质,以及自1990年代延续至今的令人尴尬的审美特点。在众多LGBTQ Hip Hop的访谈中,他们都表示了自己之所以会选择说唱音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被这种音乐本身的魅力所吸引,但当年创作这些音乐的音乐家们,在他们的视觉审美和文化审美上,都显示了与今天世界不同的性取向态度。拜金、厌女、物化女性、暴力、情色,这些粗鲁的视觉风格和音乐带来的魅力并不相符。说唱歌手Too Short在1995年出版的放克说唱专辑《Cocktails》的唱片设计上将这种“庸俗”的审美发挥到了极致,这是一张在音乐造诣上非常高的专辑,但是在内容上在20年后的今天来看,是绝对“政治不正确”的唱片。
千禧年之后的说唱歌手,为了改变固有的嘻哈音乐的印象,广泛地使用卡通形象代替原来粗鄙的封面设计,这就是Kanye West在2007年出版的专辑《Graduation》
时代在改变,Mykki Blanco这样的音乐人的崛起,与其说是LGBTQ群体在寻找新的发声渠道,不如说是过往嘻哈音乐的美学已经面临被淘汰的命运了。在过渡时期,差不多是十年之前,主流的嘻哈音乐人开始通过卡通化和艺术化的方式来掩盖之前嘻哈音乐“粗鄙”的视觉风格,譬如Kanye West的2004年至2007年的三张专辑的封面都使用“小熊”人偶的形象代替自己,同一时期的MF Doom也选择了卡通化的方式表现自己的视觉审美和他的人物设计,同样的还有单飞之后的Pharrell Williams,他在2006年的两张专辑的封面也是卡通画及插画设计风格。而当随着全球时装和当代艺术大爆炸之后,这样的方式也逐渐不符合时髦青年队说唱音乐的审美需求了,在LGBTQ平权运动的进阶中,这些说唱音乐的新势力出现了。
Mykki Blanco使用本名Michael David Quattlebaum Jr.出版的诗集《From the Silence of Duchamp to the Noise of Boys》
与老一代说唱歌手不同,LGBTQ Hip Hop的代表人物们选择了令自己最舒服的表达方式——“说唱”的同时,也有着来自更多对于艺术本身的追求,对他们而言,拿起麦克风是一种表法方式。Mykki Blanco第一次尝试说唱是因为他看到了杜尚与博伊斯的艺术创作,他在出版了自己的诗集《From the Silence of Duchamp to the Noise of Boys》,其中一首诗歌题为《From the Silence of Duchamp to the Noise of Beuys》——仅仅更换了一个单词,就如同嘻哈歌词的韵脚一样。最终,嘻哈音乐成为了他最自然的表达方式。
2016年,Mykki Blanco加入主流唱片公司!K7 Records后出版的个人专辑《Mykki》
如今,大量的当代艺术、时装和娱乐行业都向Ta们抛出了橄榄枝,这是一个飞奔的年代,这些奇异的花朵,或许可以为我们绽放出更多的可能性,更多的想象力。不过Hip Hop作为一种反抗的态度,从未改变。
Mykki Blanco与Jean Deaux合作的歌曲《Loner》的MV
编辑:Linda
撰文:健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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