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航母的摇篮:“总造好船”的纽波特纽斯造船厂

  2016年纽波特纽斯造船厂(NNS)为庆祝成立130周年的纪念海报

  很多人觉得它陌生是因为它的产品不面向任何消费者,而且至今客户只有一个:有哪家企业的客户竟是如此单一呢?

  它是目前全球唯一能建造核动力航母的造船厂,同时也是美国重要的核潜艇生产商。已经为美国海军生产了9级共33艘航母和大约50艘核潜艇。它的生产计划已经足额满员排到了80年之后:2097年!又有哪个厂商敢说现在手握未来80年的订单?

  1886年,创业家科利斯•波特•亨廷顿(Collis Potter Huntington)为转运煤炭,在弗吉尼亚州东南部的汉普顿锚地--切萨皮克湾创办了“切萨皮克干船坞建设公司”。这是首次发行的股票,上有科利斯•亨廷顿的签名。

  之后将名称改为“纽波特纽斯造船和干船坞公司”,又改为“纽波特纽斯造船厂(NNS)”。

  成立第二年的1887年

  1891年NNS生产的第一艘船,是用于港口操作的推拖轮“多萝西号”(Dorothy)。

  之后该船竟然使用了将近100年,后被陈列在厂区作为企业的精神象征。这是2016年的“多萝西号”。

  1904年6月已初具规模

  1904年的造船情景

  创始人亨廷顿(1821-1900)这样阐述他的理念并把它刻在石碑上:我们要在这里造好的船舶,如果盈利我们能做到,就算亏损也必须做到,无论怎样船总是好的。

  他是《美国创新史》里收录的“从蒸汽机到搜索引擎美国两个世纪以来”最著名的53位伟大创新者,他是美国历史上最富有的100人之一;是加州修建铁路时的四位著名历史人物之一。

  “总是好船”:一个传承了130年的核心理念,是对产品质量的至高追求。现任总裁马特•马尔赫林说:“从130年前开始到现在,我们将仍然以信誉为根本建设世界上最好的船舶”。

  科利斯•亨廷顿的雕像,位于俄亥俄州的一个火车站,建于1912年至1913年

  1898年,纽波特纽斯造船厂生产了第一艘战舰:奇尔沙治号战列舰(BB-5)。与其他更古老的船厂相比,年轻的NNS一出手就赶上了铁壳船、蒸汽机技术替换木壳船、风帆动力的跨代浪潮,而且赶上了19世纪末美国决定建立常备海军的重要时刻,该厂迅速成为新一代美国海军舰艇的供应商。

  在1907年环游世界的“大白舰队”中,16艘有7艘由纽波特纽斯船厂建造,美国海军22艘无畏级战舰中的6艘也由该厂建造。此后到上世纪30年代,陆续建造战列舰、巡洋舰、驱逐舰共约27艘,也造过几艘货轮和客轮。

  在一战期间,协约国损失了650万吨的商船。美国参战后,当年就建造了近500万吨商船,很快弥补了协约国的损失。同时美国还建造了大量辅助舰艇来支持欧洲盟国,到1918年,美军舰艇总数已达2000余艘,确保了战争的胜利。

  航母之缘:

  一切都起源于那次稚嫩的起飞。1910年11月14日,尤金•伊利驾驶飞机从“伯明翰”号巡洋舰上起飞,那一刻陈旧的坚船利炮派不屑一顾,而空中力量派看到的则是希望。美国海军航空兵之父格伦•寇蒂斯甩给了海军一句令人惊悚的狠话:“不发展航空兵那就等着葬身海底吧”。

  1911年,能听人劝的美国海军成立了航空兵部队。

  那次起飞就在距离纽波特纽斯船厂不远的海面上,无论物理距离还是心理距离都不遥远,NNS的经理发现了机会:开始组织力量研究航母,探索这一新舰种的设计和制造工艺。

  这种电光火石般的瞬间开窍和苦苦寻觅后的恍然大悟可遇而不可求,它不可能由上级批准或组织认定,这就是所谓的“企业家精神”的本质,企业家的职责也就在于:1、发现机会;2、发现趋势;3、引领趋势。

  2010年11月14日,一名海军中校在由NNS建造的布什号航母(CVN77)的甲板上进行“情景再现”,纪念舰载飞行器首飞100周年。

  1933年,NNS终于建造出了它的第一艘航母:突击者号(CV-4)

  二战期间美国造船业迎来一个大爆发,尽管各类舰船被德国潜艇大量击沉,但到1943年时,美国海军仍然拥有各类舰船1.3万艘共450万吨。为弥补前方损失,当年建造的商船也达到1661艘,总吨位1248万吨,比开战前的1939年增加了50倍。

  NNS在生产多艘巡洋舰、驱逐舰的同时,还生产了3级14艘航母:约克城级:约克城号(CV-5)、企业号(CV-6)、大黄蜂号(CV-8);埃塞克斯级:埃塞克斯号(CV-10)、约克镇号(CV-10)、无畏号(CV-11)、大黄蜂号(CV-12)、富兰克林号(CV-13)、提康德罗加号(CV-14)、伦道夫号(CV-15)、拳师号(CV-21)、莱特号(CV -32);中途岛级:中途岛号(CV-41)、珊瑚海号(CV-43 )。

  也曾尝试建造民用船舶,这是1951年建造的超级客轮,但在这一领域NNS的优势并不明显。

  1952年,NNS开建第一艘超级攻击型航母“福莱斯特”号(CVA-59)。“福莱斯特”号有着划时代的意义,它是二战之后发展的新一代航母,从舰体结构到外形都有诸多创新之处:首次设计斜角甲板、首次使用蒸汽弹射器,首艘专为喷气机而打造,从这一级开始,奠定了NNS在超级航母领域无以伦比的竞争优势。

  1958年,全球第一艘核动力航母“企业号”龙骨铺设,NNS再次走在时代最前沿,开启了航母的核动力时代。

  1959年,NNS建成该厂的第一艘攻击核潜艇“鲨鱼”号(SSN591)

  1960年即将建成的企业号,旁边是该厂建造的第一艘弹道导弹核潜艇“罗伯特• 李”号(SSBN-601)。

  1967年5月27日,NNS的总裁唐纳德•霍登陪同9岁的卡罗琳•肯尼迪为“肯尼迪”号(CV67)行掷瓶礼,这是美国最后一艘常规动力航母。

  1972年5月,尼米兹级航母的首舰尼米兹号(CVN68)洗礼仪式,这又是一个划时代的创新产品,此后NNS建造了后续尼米兹级的三个批次共计10艘。

  看起来NNS已经“一家独大”了,但美国的经济环境和特殊的行业属性都不大可能催生“一家独大”的企业。即便在造舰领域,通用动力旗下的国家钢铁造船公司(NASSCO)、电船公司(EB)、巴斯钢铁造船厂(BIW)都有很强的军用舰船制造能力,还有同门师弟英格尔斯造船厂(IS),另外军方的几家维修基地实力也不容小觑。

  他们之间任何两家组合都有能力取代NNS的地位,事实上大多数美国有实力的的企业,并不愿意碰军工领域,这种钱太辛苦也太慢。

  1974年4月,洛杉矶级核潜艇的首艇“洛杉矶”号(SSN-688)在纽波特纽斯造船厂下水。该级核潜艇总计建造了62艘,由NNS与通用动力(GD)旗下的电船公司(EB)交替建造,产量基本上各占一半。目前还有40艘在役,将陆续由新一代的弗吉尼亚级替换。

  NNS也曾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生产油气轮,但竞争力不如日韩,最后放弃商用船舶市场,专注于军用舰船领域。尝试干别的本身就证明原来的领域利润有限,在别人的领域做不过别人,同时别人也在航母领域做不过你,证明企业必须专注于一个领域的某一段,你不可能全领域通吃。

  新世纪航母的领航者:

  2005年8月11日,被称为“21世纪航母”的CVN21首块钢板切割仪式,这又是一代创新产品,各项性能较前一级的尼米兹级有着巨大的进步。这就是专注某一领域的好处,“聚焦”也好“蓝海”也罢,说的都是一个意思。

  2013年12月,NNS在官网发布福特号洗礼仪式一个月倒计时,向来宾公布仪式举行时间、地点、行车路线、停车场位置、预计气温及着装建议等等。

  下水之前的福特号(CVN78)

  设计师和工程师为福特号下水仪式签名。NNS目前有员工19000人,设计师和工程师约有4500名。

  2013年2月26日,奥巴马总统访问被称为“美国国宝”的纽波特纽斯造船厂。

  他的身后是福特号航母的推进器,旁边是一艘弗吉尼亚级核潜艇的艇首舱。

  如何定义国宝?是已经造完的器物,还是可以持续造出更好器物的企业机制和企业精神?答案显而易见。如果误以为“国宝”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去堆砌成的物质产品,那可就错了。

  2014年4月24日,纽波特纽斯造船厂举行第26届“造船大师”特别晚宴,该活动每年举办一次,向工作达40年的造船大师致敬;本届参加人员有868名,他(她)们的职业生涯合计36880年,在他们手上共建成了63艘航母、核潜艇。

  这算不算传说中的“大国工匠”?

  2016年,船厂的调试负责人陪同一名二战老兵访问即将服役的福特号

  NNS如此接单,是不是有着巨额利润?其实这也是对军工企业的误解。事实恰恰相反,NNS多年的数据表明,它仅保持4-5%的微利,用“中国专家”的话说“刚够保住工资”。这并非企业不愿意获得更高利润,而是由其所处行业及板块的特殊地位决定的。

  军工企业都是投入大、周期长,从经济规律的角度讲也很好理解:要获得高利润通常会丧失稳定性,不可能既有高利润率又享受长期稳定性,否则其他竞争对手就会立刻进来。而且:美国的军工企业毫无门槛,任何企业都可以随时进出,不存在任何行政及法律壁垒。

  当然,最糟糕的企业是在行政和法律的庇护下,既保持着极低的生产力又维持着超高的贪腐率,表现也极为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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