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尊者讳,英雄永远都不会被混淆

  作为一个有着数千年文明的古老民族,中国人素来强调尊重先贤。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为尊者讳”,也就是说,在取名字时,人们会刻意地去回避一些敏感的字或词,以避免冒犯那些尊贵的人士。事实上,这样的做法在全球都是如此。为了向那些取得杰出成就的英雄们致敬,在提到他们时不出现混淆而导致误解,后人在取名字时同样会注意这些细节,在体育界,大多数情况下,只要你称呼某球星的名字,都可以对号入座,绝不会出现电影《乔布斯》里面乔布斯不得不与两个名为安迪的同事共处在沟通事情特别担心叫错人的情况。

  “公”,最高敬意

  最近,我在欣赏田连元先生演绎的评书《包公案》。说到评书,其实故事或剧本都是一样的,关键是看说书人如何现场发挥和诠释,那样才是显示个人功底的地方,光靠背诵和记忆力显然是说不好书的。而田连元先生说的则是《包公案》流传最多的版本之一,这就足见田连元的深厚底蕴了。在这部评书里,田先生讲的一个观点非常有意思。他提到:在中国的传统里,除了孔子孟子这些被称为“子”的前圣先贤外,那些后世的贤臣名相所得到的最高褒奖则是被称为“公”,如包公就是特指包拯包青天,刘公则指刘罗锅刘墉,而彭公则是指清朝循吏彭鹏,施公则是说的施仕伦狄公则显然是狄仁杰。人们在提到这些人时,绝不会混淆,将彭公指认为历史上另一位彭姓名人。个中原因,一则与他们都出身公门,善于断案有关;但更多的则是向他们的杰出成就致敬,他们的成就或许不是该姓氏最高的,但品行与智慧却一定是该姓氏的的典范,而且在该姓氏中,无论是包公还是刘公等,他们的带头示范作用是空前的——是否绝后难以妄下判断,但凭此已经足以让后世迫不及待地将这一冠冕赐予他们。因而,后世在提到这一姓氏时,首先想到的就是他。

  雅称是专属的主权,神圣不可侵犯

  在体育界,特别是在高尔夫界,直接将某球星称为“某公”的情形暂时没有,但拥有一个与之相类似的现象,即一旦某位球星获得某个绰号,而且其职业生涯的成就相当惊人的话,那么,这个绰号或者说雅称基本上就是他的专属用词,提到这个雅称就等于提到他,不会有人再冒天下之大不韪而将这个称呼用在另一位球星身上。比如,阿诺德·帕尔默的别号就是“高球皇帝”,与他同时代的杰克·尼克劳斯的雅称则是“世纪球王”,盖瑞·普莱尔则是“黑骑士”。在帕尔默与尼克劳斯拿走这两个称号后,泰格·伍兹即便早已在高球界建立自己的王朝,他也绝不会接受“皇帝”或“世纪球王”这样的称呼。对于泰格·伍兹来说,这两个霸气的别号是属于另一个时代的两位伟大球星的专属,一旦提到这两个别号,人们就会立即联想到他们的辉煌成就以及他们对世界高坛的卓越贡献,作为他们的接班人,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伍兹自然不会去夺人之美,而会请喜欢给人派送别称的好事者另外找思路,如你所见,现在全世界都认可的泰格·伍兹的别名是“老虎”,而除了泰格·伍兹外,再无他人能享有“老虎”这一霸气雅称。毕竟,中国五千年历史中出现了数以百计的皇帝都没有相同的别称,在汲取前人成功经验的基础上,给球星取一个别出心裁的雅称应该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否则,一旦别称出现重合,就会给人以一代不如一代,江郎才尽的印象。而现代社会的最大特征就是事事追求新意,“和而不同”,将一个专属雅称套用在另一位球星身上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在菲尔·米克尔森获得“左手怪”这个称号后,同样是左撇子的天王巴巴·沃森是不会答应人们再称他为“左手怪”,而会让人另起炉灶给他想别称的。

  对于雅称的尊重,既是对传统的致意,更是在这个知识产权时代对创意最大限度的保护。在体育界,球星雅称的神圣性,就如国家主权一样,神圣不可侵犯。一旦有人打破这一界限,其待遇只有千夫所指。

  英雄的名字会被格外珍视,成为“非物质文化遗产”

  在体育界,不仅雅称被神圣对待,球星们的名讳更是被视为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被严格保护起来。这一准则虽然没有出现在奥委会或其他国际体育组织的明文规定里,但却被视为潜规则,在多年的潜移默化下,全世界的绝大多数人甚至无需传达就加以贯彻。

  细心的人们发现,当梅西成为足球界的天皇巨星后,其他体育项目里上你很难找到与他有着同等话语权的梅西,人们在谈到梅西时,一定会是足球界的梅西,而不会是其他领域的梅西,而无需提到梅西的全名里奥内尔·安德雷斯·梅西。在马拉多纳成为世界球王后,足球界乃至整个体育界都没有人再敢取名为马拉多纳。取这个名字不仅是对球王的冒犯,更有一种自取其辱的意思——在99%的情况下,你的成就是很难超越马拉多纳了,那么,何必去取一个与他同样的名字而在他人的光环里度过自己平淡的一生呢?活在巨人的阴影里,对个人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灾难,而绝非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与之相类似,网球界的费德勒也是独一无二的,即便在他出名前有成千上万个费德勒,但一旦费德勒在网球界横扫一切之后,世界一提到费德勒,就必定是来自瑞士的这位罗杰·费德勒,而不会是某位冰球或篮球运动员。在刘翔成为世界飞人、姚明成为NBA巨星后,中国人给孩子取名字应该轻易不会用着这两个名字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乔丹·斯皮斯在2015年忽然崛起成为高尔夫世界第一后,“乔丹”这个伟大的名字恐怕是篮球界专有的名字,但现在,“篮球之神”迈克尔·乔丹却不得不乔丹·斯皮斯来分享“乔丹”这个名字的巨大荣耀。即便如此,人们依然能看出,篮球界的乔丹只有一个,在未来,高球界的乔丹恐怕也只有斯皮斯这一位,其他人估计不会做出此等越轨之举。就如施公、彭公、包公成为他们姓氏中的头一号人物一样,费德勒、梅西、姚明也成为他们姓氏中的重量级人物。只不过,他们想再向前迈进一步升级为“姚公”或梅公等,则基本不可能。毕竟,现代社会名人太多,他们只能将他们本人的名字作为自己的精神领地。即便是乔布斯,江湖上也只是赠予他“乔帮主”的美誉,想要晋升为“乔公”,即便是亿万粉丝为他抬轿,也是不能。

  假如出现“小老虎”与“小米克尔森”

  在米克尔森与泰格·伍兹名扬天下之后,那些想进入高尔夫界的后辈们恐怕不会用这样伟大的名字来命名。除非他们成名后被称为“小菲尔”或“小老虎”,但那却是另外一个故事——假如世界高坛能有如此幸运,在老虎伍兹与米克尔森的有生之年里,能先后出现与他们同等球技的后辈并各自领悟他们的挥杆精髓的话。

  将来,一旦“小老虎”或“小米克尔森”的称谓流传开来,那并不是对老虎或者米克尔森的不敬,反倒是提升了他们的历史地位——日后,当老虎与米克尔森先后退役,成为高尔夫名宿,被载入历史而不像今日被频频提起时,后辈们能被视为他们的接班人,更是彰显出他们在1990年代末至2010年代这二十多年的成就不可替代。试想,今日又有多少球迷能记得波比·琼斯同时代其他球员的成就?其中的一名能被后人提上一笔,就从侧面表明该球员在当年的风光。

  可以想象,如果某位后辈被视为“小老虎”或“小米克尔森”,无论是老虎还是小老虎,都会被视为巨大的荣耀。球迷们也会感到欣慰:体育界推崇的正是后继有人,前辈们的绝技得以薪火相传,而非失传。依照这两位巨星的胸襟,老虎伍兹会对“小老虎”格外提携,米克尔森则会精心栽培“小米克尔森”,就如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三人在天竺国下郡玉华县分别收玉华王的三个儿子为徒弟,进而让他们的绝技得以流传于世一样,老虎伍兹与米克尔森必定也会对“小老虎”和“小米克尔森”倾囊相授。日后,当世界高坛形成“老虎派”与“米克尔森派”,他们各自的第N代传人经过自身的努力分别成为巨星。当他们在赛场上相遇,在大满贯上对决,就像巅峰时期的老虎伍兹与米克尔森在大满贯赛上一再呈现的经典场景那样,那才是世界高坛的幸事,是大满贯赛上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届时,早已进入世界高尔夫名人堂的老虎伍兹与米克尔森则会握手言欢,拈花微笑,这两位巨星的微妙关系随之进入一个更高、更传奇的境界。而球迷们,则只有更为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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