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调现场 | 民歌四十夜,一千个春天

没有歌的时代,是寂寞的。

只有噪音的时代,更寂寞。

要压倒噪音,安慰寂寞,

唯有歌。

——余光中

  我这辈子平和如水。最浪漫的事,都和音乐有关。

  广州飞北京看齐豫最后一场个唱(里面藏着一个误机的故事);暴雨滂沱夜跨城看罗大佑,赤脚走回住处;夜班后飞奔到现场看“滚石三十”,然后被友好陌生的顺风车捎回家;看一遍李宗盛看第二遍李宗盛又看第三遍;茶聚,在初次见面的一群投缘朋友面前,清唱《走在雨中》;以及,但凡去唱K,唱哑自己的概率是九成。

  这回又多一件:专程从广州到深圳,看“民歌四十”。和妈妈一起。

  

  深圳湾体育馆的这场“民歌四十”,从晚上7点到夜里11点,唱了5个钟。我定定坐了5个钟,大声小声唱了5个钟,哭哭笑笑了5个钟。

  一直告诉自己降低期待,可最后有些消化不良。原以为是摘几片枝叶,结果收获了一千个春天。

陶晓清&马世芳 胡德夫 吴楚楚 李建复 殷正洋 包美圣 叶佳修 王海玲 王梦麟 赵树海 南方二重唱 金智娟 齐豫 潘越云 陈明韶 万芳 陈绮贞 韦礼安

  

  每首老歌都是久别重逢。这个版来自深圳晚报。漂亮。

  对泡在台湾民歌里长大的人来说,这份名单就是相聚的理由。去年6月,“民歌四十”在台湾唱了两场;再往前数,是2005年的“民歌三十”。民歌的聚会,就是这样,以十年为计数单位。而这,正是和我一样的人,在现场眼睛湿润的理由。

  这些歌,听过岂止百千遍,在哪里间奏、在哪里婉转,清清楚楚。所以,为什么要奔走他城,看这样一个现场?

  

  观众席满满,很多张脸已不再年轻。开场,民歌手们齐声唱出王梦麟的《小草》:“容颜不改青春不老,泪水淹没不了我的骄傲。”

  微不足道的小草,40年过去还在风中摇,简简单单的民歌又何尝不是。

  民歌是什么?“民歌之母”、每届“民歌N十”的引言人陶晓清的定义是:唱歌的人发自内心地唱自己的歌,走下舞台的歌者和台下的人坐在一起享受音乐,这就是民歌。去年春天,“民歌四十”计划公布,询问大陆站的声音立即此起彼伏,李建复悲观作答:“表演者太多了,凑到一块、飞大陆演出的难度很大。”

  一年半后,梦成了真。几十位民歌手,跨越海峡;千万名听歌人,四面八方,都为歌谣而来:《忘了我是谁》《风!告诉我》《雨中即景》《阿美阿美》《春风》《浮云游子》《天天天蓝》,歌里有清风山谷和菁菁校园,有下雨天的周末、说不出口的爱恋,有回不去的家乡,还有赶路的你我早已忘掉的时光。

  唱完《浮云游子》,陈明韶说,41年前,每个周末,她都在PUB和体育馆里唱歌,41年后想起来,那是一生最美的时光。是的,听歌的人,懂得这种快乐。

最早的一件衣裳 最早的一片呼唤

最早的一个故乡 最早的一件往事

  

  歌四十”,陶晓清和”民歌三十“时不同,坐着说引言

  

  

  66岁的胡德夫,70岁的吴楚楚,57岁的李建复,合唱一支38岁的歌,《龙的传人》

  乡愁是民歌永远的主题之一,望向家乡的人,怎么都不会老?所以胡德夫唱起《太平洋的风》、叶佳修唱起《外婆的澎湖湾》、殷正洋唱起罗大佑的《乡愁四韵》,那母亲的芬芳是乡土的芬芳,给我一朵腊梅香啊腊梅香

  很少有演唱会现场,像“民歌N十”一样,有一个近乎无为的舞台,清淡寡言却浓烈。清淡,台上永远只有歌者,干净孤独地唱;寡言,岁月里承载的歌手太多,就算深圳现场只来了几分之一、就算一人只说一句,也会轻易就到天明。于是大家默契地,一首接一首,端上珍藏的酒:歌声里,干一杯。

  11年前“民歌三十”时,殷正洋唱《回旋曲》,词出自余光中。11年后,他还是穿着中山装。歌声响起,台下惊呼:嗓子更加漂亮。只是,在他身上,时间去哪儿了

  

  

  

李建复 李宗盛 陶晓清

  前排王梦麟和李宗盛。搭着李宗盛肩膀的,是赵树海。当晚他唱完《我是多么想你》《春风》和《你可不要忘记》后说,你们不要只记得我是赵又廷的爸爸、高圆圆的公公,还要记得我是一个快乐的唱歌人

马兆骏 黄大城 陈志远 施碧梧 潘安邦 李泰祥

  记者:民歌纪念演出每十年一次,“民歌四十”据说是绝唱。

  李建复:有可能,因为从歌手到观众岁数都很大了。“五十年”兴许有人愿意做,但应该不会是我们。从“三十年”到“四十年”,台上台下,已经走了6个,估计下个十年,会有更多人离开。 2015年·春

  《我要的不多》还在,但马兆骏走了。《今山古道》还在,但黄大城走了。

  《浮生千山路》还在,但陈志远走了。《如果》还在,但施碧梧走了。

  《外婆的澎湖湾》还在,但潘安邦走了。《橄榄树》还在,但李泰祥走了。

  

  怀念环节由陶晓清的儿子、广播人马世芳串起。他说:李泰祥,是担得起大师称号的人;梁弘志,没有他,华语乐坛多么寂寞;马兆骏,抬头一看,总能看到这位马爷的身影

  所以,叶佳修快乐地唱着《外婆的澎湖湾》时,忽然一个转身,把下一段,交给屏幕上出现的潘安邦,天上人间,合唱童年。

  

  

  “民歌四十”之后,我在微博见到史航晒出的图,原来那晚他也在现场。他还到了后台,为这本当年潘家园地摊买的旧书,索到了好多签名。他说:“你们的歌在目录里也我的天空下。歌者无疆。” 图 / 史航

  

  

  

  所以,潘越云,头一次,在现场自弹自唱,唱的是徐志摩的《偶然》。

  所以,齐豫,罕有地,将李泰祥前后所写的、异曲同工的两首堪称伟大的歌,水乳交融地唱到了一起:《告别》以及《不要告别》。两首歌中,有天才女诗人李格弟的同一个词:在这灯火辉煌的夜里、在你灯火辉煌的眼里。

  灯火辉煌的民歌年代,每一个离开的人身后,都有无尽掌声和闪烁泪光。

  

  《告别》是我最爱的歌之一,它是一首磅礴的大诗。“原来的归原来,往后的归往后”

  离去,也有驻守。这些年这些歌手里,我现场看到次数最多的,是南方二重唱。所以大小南方登场时,对台下的我来说,亲切多于感慨,轻松多过沉重。她们说出了这个晚上最明亮的希望:民歌,要传承下去。可以吗?

  可以吗?开场时胡德夫就给了答案。白发苍苍的他把《匆匆》送给所有不能来到这个现场的人,然后,他对着满满的台下,笃定地说:民歌,有你们,不会枯竭。

  

  这是全场我最激动的时刻。齐豫潘越云《梦田》,词出自三毛,歌出自《回声》专辑。这一整张专辑,我能从头唱到尾。齐豫把她最后一场个唱里没唱的这首歌,完整地唱了出来。两位Diva,无可比拟的和声

  无可复制的“民歌四十”之夜。他们老了,但一样快乐;我们不再年轻,但有什么关系?《匆匆》里唱:人生啊就像一条路,一会儿西一会儿东,匆匆,匆匆!李宗盛说:这样的聚会多美好。特别是我们脸上都有岁月的痕迹,心中都有生活感悟的时候。

本文文字原创 图片拍于当晚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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